“请总督惩罚我。”萨利赫跪在并波悉林身前,低头说道。
“你快起来。”并波悉林立刻说道:“齐亚德,不仅你没有发现秦那人使用诱敌之计,我也没有发现,我也敢说全世界的将领没有几个人当时能发现,所以这不是你的失误,你也不需要承担责任。阿贝得,快将齐亚德扶起来。”
说这番话的时候,并波悉林的心在滴血。编制完好的六个千人队被秦那军一举击溃,虽然逃出来一多半,但完全被秦那军队打散的情况下要让他们重新恢复战斗力并不容易,短时间内就算强行驱赶他们上战场,战斗力也会大大降低。
另外还有驻守后营、左营、右营、中营的近四千士兵被击败,其中三千人战死,只有一千人逃到前营。这样算下来,总共有将近六千士兵被消灭。
这可是编制基本完整的十个千人队的六千士兵!仗打到现在,补充士兵根本赶不上消耗,又不能贸然拆掉已有番号军队补充其他,现在编制完整的千人队极少,总共只有十二个、其中十一个在城外营寨,一下被打散十个,这个损失称得上伤筋动骨。
即使不考虑编制是否完整,不算葛逻禄人,在今天早上时他只拥兵三万多,却在一上午被打死近六千人,损兵一成半,这已经是非常大的损失。面对这样大的损失,他岂能无动于衷?
更何况,他现在面临的局势十分危险。秦那军虽然尚未完全包围前军营寨,但有数千骑兵在附近游荡,他万万不敢随意撤走,很可能在骑兵追杀下全军覆没。
就算侯梅德倾尽城中士兵赶来救援,成功将他救出去,那又要损失多少人?再加上进攻安西以来的其他损兵,这一年多战死大食士兵超过过去数年总和,大食国和作为他根基的呼罗珊总督区损失如此惨重却又没有太大战果,他如何去面对政敌的责问?如何面对战死士兵的家人?
仿佛就在一瞬间,这些不利事情纷纷向他扑来,让并波悉林喘不过气,而且有极大的发泄欲望,用非常大的毅力克制才压住种种烦躁情绪。
“而且,秦那人又发明一种新的武器,能够脱离秦那兵控制后自动裂开,又从里面飞出许多尖锐小东西、杀伤士兵。这种武器是咱们不可能预料到的,所以你战败情有可原,我不会责怪你。”并波悉林又勉强说道。
“总督,不论如何,都是在我手上战败,而且使得士兵死伤如此之大,总督也因此陷入危境,我无法推辞责任,请总督一定惩罚我。”萨利赫却一个劲往身上揽责任。
并波悉林能想到的东西,他也都想到了。就因为他指挥失败,才导致原本还能维持、看起来不算太坏的局面彻底崩溃,全军、呼罗珊总督区乃至于整个大食国都可能陷入危机,他如何不自责?萨利赫现在甚至想被并波悉林处死,这样就彻底解脱了。
“不行!”并波悉林又感觉十分烦躁,强行忍下来,出言道:“就算你真的犯了错误、我要处罚你,也不会是现在,而是与秦那军脱离接触后再说。”
“请总督允许我作为先锋领兵杀出秦那人包围圈!或者安排我赶去城中向赛义德通报您的计划。”
“不允许!你不要再说了!”并波悉林又叫道。
听到这话,萨利赫又想说什么;但他抬起头来,见到并波悉林的样子,顿时明白总督现在也承受着巨大压力,自己这几句话一直在火上浇油,对缓解总督的压力毫无用处。
‘等与秦那军脱离接触后,我一定要再次向总督请求惩罚。’萨利赫心里想着,从地上站起来,不再给并波悉林施加压力。
这果然起到作用。他不再施加压力,并波悉林能够压制住种种负面情绪,又过了一会儿,彻底恢复正常,至少在表面上。
“齐亚德,你说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并波悉林问道。
“禀报总督,我认为只能联络赛义德,内外结合打破秦那人包围,从嗢鹿州城撤走,而且放弃整个嗢鹿州,退到伊丽河谷口丘陵一带。
至于如何做到这一点。首先,突围时间要选在黑夜,这样秦那人视线不清,骑兵也不容易追击,能使更多士兵撤走。
第二,必须一开始就尽全力,用最快速度打破秦那人包围,让其他秦那步兵来不及支援。
第三,必须注意防备葛逻禄人。葛逻禄现在还拥有超过一万士兵,这是非常不稳定的因素。我军实力强大时他们不敢做什么,可我军变得落魄,他们有可能不听从指挥擅自逃跑,甚至反过来再次投靠秦那人攻打我军。对他们必须在使用的同时注意防范。
第四,则是要立刻知道秦那人今天使用的新式武器是什么,如何制造。这种武器的威力太大了,会使秦那军在交战中占到大便宜,必须尽快弄明白而且进行仿造。
还有第五点,就是突围时间。但这一点我不敢选择,因为我不知道这支秦那军的指挥官是谁,有什么特点。这需要抓到俘虏审问后才能确定。”萨利赫最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