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秦那兵的守备也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因一直没人试图攻打营寨而变得十分松懈。外营防守确实松懈,他派出的侦察兵轻而易举混进去,甚至能在营内任意走动;可内营防守极其严密,进出十分严格,不仅需要种种花纹繁杂的凭证,若守门将士觉得脸生,还会拦下、根据他们凭证上的身份叫来同火、同队之人辨认,确定不会让不该入内的人进入内营。并波悉林派出的侦察兵完全不可能混进去。
侦察兵转又试图半夜潜入内营。可夜晚防守却比白日更加严密,而且沿着围栏设置许多致人死亡的陷阱,进去的两个侦察兵都没能活着出来,其他人遂放弃侦查,返回己军营寨。
接到侦察兵的回报后,并波悉林经反复思考,决定暂时放弃攻打河北大营。在他看来,攻打河北大营造成的死伤比可能比在城内与秦那兵巷战的死伤比更加惨不忍睹,不如继续巷战。
但又过了几个月,来到八月中旬后,他却决定重新启动这个计划。虽然攻打河北大营的死伤比有可能超过巷战,但只要投入足够数量的士兵,一定能在短时间内夺取营寨;而继续和秦那兵在地道中打烂仗,结束交战的时间还遥遥无期;而他,不想再拖延下去了。
所以他传令萨利赫,准备出动六千士兵进攻河北大营,其中部分士兵从城中抽调。萨利赫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在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内做好出征准备。
“好,好。”听到萨利赫的介绍,并波悉林露出笑容,称赞他一下,又嘱咐道:“下午不要让明天要出征的士兵外出收集石块了,让他们在军营中休息;想做些什么,只要不出营,不严重违反军令,都可以当做看不到。”
“是。”
“今天晚上把征集到的十几头牛全部杀死,确保明天要出征的每个士兵都能吃到足够的肉。”
“是。”
“派去攻打河北大营的军队要拥有随军神职人员,负责在士兵战死后为他们举行葬礼,替士兵写家书。”
“是。”并波悉林连连吩咐,萨利赫不停答应。
并波悉林吩咐完毕,正好这时他们走到大帐附近,二人进去休息又叫来侍卫,端温热的奶酒送来供二人饮用。
“总督,”萨利赫又想起一件事,斟酌过后问道:“杜环和高适所在的那个百人队也在被派去攻打河北大营的军队之列,是否要将他们调出来?”
“不需要。”并波悉林想了想,说道:“不要这样做。
不能、也没有必要对两个不愿投降我国的秦那人给予特殊待遇。如果他们愿意投降,自然是我军急需的人才,可以优待;不愿投降,又有什么好优待的?
你可以派人去问一问,如果他们愿意投降,可以调出来,高适作为你的书记官,杜环成为我的;如果不愿意投降,就让他们去攻打河北大营。”
“是。”萨利赫觉得有些惋惜,尤其杜环,在他看来实在是个人才,如果战死了太可惜。但总督说的很有道理,也只能答应。
他才答应,忽然有一名总督侍卫走进帐篷,在并波悉林耳旁轻声说了几句话。并波悉林闻言皱起眉头,轻声吩咐几句,那侍卫领命退下。
萨利赫对侍卫向总督说的话有些好奇,毕竟总督此时在城外营寨,指挥权又已经委托侯梅德,城中的事如果不是非常重要不会立刻派人告知总督。只是他现在的职位是城外营寨指挥官,不适合询问。
“也没什么大事,”并波悉林却主动提起:“只是像老鼠一样缩在深层地道的秦那兵忽然发动大规模进攻,几乎同时攻打所有被我军控制的浅层地道,至少出动一万士兵以上,几乎将他们所有剩下的士兵都派出来了。”
根据对秦那士兵死伤、以及补充士兵的估算,他们觉得排除河北大营三千士兵,剩余士兵大约只有一万两千人左右,出动一万已是极限。
“秦那将领为什么这样做?”萨利赫不解。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交战,他已经非常了解秦那军的作战思路:拖时间;以往的交战手段也都相符合。
但同时派兵攻打这么多浅层地道的做法却不符合作战思路,秦那将领到底因为什么下达这个命令?
“难道更换了指挥官?”他又嘀咕一句。萨利赫通过审问被俘的人,已经知道秦那亲王、安西大都护李珙没有亲自指挥,而是委托一名叫做刘琦的将领指挥,就像并波悉林委托他和侯梅德二人指挥一样。难道这个亲王换了别人指挥?
“我会命令赛义德俘虏秦那士兵,询问这个问题;实际上应当不需要我下令,赛义德已经这样做了。”
说过这句话,并波悉林转移话题:“齐亚德,你明天就要带领六千士兵攻打伊丽河北秦那军营,还是不要将脑力用在这种事情上,多想想还有什么方法能在攻打秦那军营时付出更少死伤。”
“我知道了。”
“也没什么其他吩咐的,我要回去了。”并波悉林又和他说了几句话,就要起身离开。
“我送总督。”萨利赫忙站起来。
“你不要送了。”二人离开帐篷,并波悉林对他说道:“明天你还要带兵去河北,自己也多休息,保持充足精力,以求明天一举夺下秦那军营!”
“总督放心,我必定一举夺下秦那军营!”萨利赫大声说道。
并波悉林点头,就要再说几句话;可就在这时,忽然在军营南面响起一阵叫喊。二人忙看过去,又吩咐侍卫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随即,他们不用侍卫回报,也知道发生的事情是什么了。因为,他们看到数面上画着斗大秦那文字的旗帜!
“是秦那军袭营!”萨利赫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