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还有援兵?”米特反问:“各城都快抽干了,哪里还能调出援兵来?而且就算有援兵,几个新兵蛋子,从未在地道中打过仗,一时半会儿能有甚用处?也算不上转机。”
“那我就猜不到了。根本想不出其他情形。你呢?”
“我也想不出来,所以才问你。看来你也想不出来。哎,你说,会不会是中原叛乱被平定了,派兵来安西支援?”
“不知道。咱们在地道里边,如果不是每过一段日子就要去河北大营,都快忘了时间变化,也不关心其他事情,每日只琢磨着怎样多杀几个大食兵,或怎么不被大食兵杀了,根本不知道中原的叛乱是不是被平定。你要不说,我都快忘掉中原还发生了叛乱。”
“明天起床后,问问苏教官中原叛乱是不是被平定了。如果已经被平定,那转机多半就是派来的援兵。”
“你记得问问,我是记不住。”
“你心里除了和大食兵打仗,剩下的只记着唐妩,哪儿还能记得这个。”米特调笑一句。
“我……”,史鼐说出一个字,立刻发觉声音大了,忙又小声说道:“说正事呢,你说这作甚?”
“这不是正事?”米特笑着说道。
听到这话,史鼐又要回答。可他的话还没出口,就听杨队正咳嗽一声。二人立刻明白这是队正在提醒众人不要再说话;他们又估摸着此时已近戌时,也快到平日睡觉的时候,赶忙噤声,将脑袋分开各自睡觉。
不过在分开前,米特又自言自语一句:“得记着问苏教官中原叛乱是不是已被平定。”
一夜很快过去,第二日九月初一清晨寅时初苏教官将众人叫醒,又带着两个士卒去领早饭。众人撒过尿吃过早饭,穿上外衣又提起兵器,跟着杨队正去攻打第八十七条地道。
在深层地道中行走的路上,他们瞧见许多地洞中的旅队都出动了,远远超过平时每日会出动的旅队数目,不由得有些奇怪:‘今日怎派这许多人出战?这得攻打多少条地道啊,恐怕这时所有被大食兵控制的地道都有兵攻打,大食兵还得派来援兵支援驻守·地道的兵。刘都尉到底要作甚?’
不过米特、丹夫等人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已经从深层地道来到浅层地道。众人忙立刻紧盯四周,防备起大食兵来,也无暇再进行思考。
“我问苏教官了,教官说中原叛乱还没被平定。”行走路上,米特又想起此事,小声对史鼐说道。
“这就奇怪了,转机到底是啥?”史鼐道。
“是啊,太奇怪了,完全摸不清转机是啥。”米特也说道。
“史鼐,米特,注意防备四周,大食兵随时可能从某个地方钻出来!”杨队正忽然叫道。
“是。”二人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虽不至于像新兵那样抬不起头来,也略感羞恼,忙出声答应。答应过后二人又忙看向两旁,米特正好与丹夫对视,丹夫冲他做了一个取笑的表情,米特立刻还以颜色。
这时史鼐也看向这边,与丹夫对视一眼。见到史鼐,丹夫立刻换了表情,只是对他轻轻点头。史鼐也点了下头算是回礼,丹夫不再看向他仔细注意四周,史鼐也小心防备起大食兵来。
不过他们今日运气不错,一路上并未遇见大食兵,很快接近八十七号地道。
离着那条地道还有十多丈左右路程的时候,杨队正命众人停下,回身吩咐道:“前面再走十四五丈就是八十七号地道。
新兵应当不知晓这条地道形状。这条地道先是自北向南,但过了二十丈左后忽然转向东,也就是咱们来的这个方向。形状就好像把箭搭在弦上的时候,箭矢与半边弓形成的形状。
当然,这只是个比喻,地道虽然大体走向是我说的形状,但其实弯弯曲曲,不是直道;也因为不是直道,里面大食兵能躲藏的地方不少,尤其他们又挖了几尺深的地洞,能躲藏的地方就多了。
曹方豪,你带领你这一火都换上较好的皮甲,首先上去,尽量不要发出声音,能走多远走多远。一旦你觉得自己已被大食兵发现,或者大食兵射箭,立刻大喊一声、趴到地面或紧贴墙壁,我立刻带着剩下的兵冲过去。
与大食兵交战时候一定不要着急,上头也没下令必须夺取八十七号地道,所以咱们慢慢打,能打死几个大食兵就打死几个,不要为了多杀大食兵让自己处于险地。
面对大食兵挑衅也不要冲动。偶尔会有懂得汉话的大食兵用言辞挑衅,有的新兵受不得激,一时冲动冲上去,必定被大食兵射成马蜂窝。就算走两步立刻被拦住,也有可能被射死。一定不要冲动。
都明白了吗?”他最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