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到地面,贴靠在这栋房屋烧剩下的断壁残垣向四面张望。附近宅院现下都被大食人控制,他们必须得万分小心。
众人仔细观察一番,没瞧见有大食兵往来巡视,遂离开废墟,向刘家大院赶去。他们不敢走在道路正中,紧紧贴在有阴影的院墙外向南走,偶尔还能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大食兵说话声。
夏传涛等人顿时就想袭杀院墙里面的大食兵,而且这也不能算违背军令。杨队正语言能力不大行、解释不清,孟别将不得不出马向他们解释偷袭刘家大院的缘故。
解释过后孟别将又添了一句:若赶去攻打宅院路上见到极易夺取的宅院,也可攻打。所以他们若攻打附近宅院,也不算违背军令。
但又瞧几眼后,他们歇了偷袭的心思。院内正谈笑的大食兵确实懈怠,但还有五人十分警惕地值守;而且这五人站的位置也十分巧妙,想要不惊动院内其他大食兵杀死他们几乎不可能。几人老老实实向刘家大院赶去。
他们又走了一会儿,有惊无险来到刘家大院旁。丹夫不由得拍拍胸前说道:“真是惊险。适才差点儿就被一户宅院值守的大食兵发现了,幸好那时有猫经过叫了一声,不然一定会被发现。”
“别说话。”杨队正立刻训斥一句,对宋五、夏传涛、史鼐三人说道:“你们去探查刘家大院里大食兵如何值守。”
又对雷诺和米特等四人说道:“你们去探查周围四座宅院大食兵多寡、夜晚守卫。”
“是。”被点到的七人轻声答应一句,转身赶去探查。
不多时探查刘家大院的三人返回,向两位队正、苏教官汇报道:“杨队正、陆队正、苏教官,因许多大食兵在屋内,难以数清,不知详细人数,但大约在三十至五十人之间。”
“院内此时尚有士卒八人,其中夜晚守卫为六人,分别位于第三进院落后院内,第一进院落前院东、西两侧,第二进院落正院东南角、东北角与西北角。另外,不知院内是否有暗哨。”
夏传涛一边说着,一边在地上划下院内房屋位置与士卒站位。
“颇不好打啊。”陆队正道:“前院与后院的守卫倒是好对付,只是正院这三人站的位置刁钻,想要不惊动屋内大食兵杀死几乎不可能。何况还不知是否有暗哨。”
杨队正看了几眼划的地图,正要说话,米特等四人也返回。
“杨队正、陆队正、苏教官,东侧宅院只是一座一进院子,面积很小,守兵也只有十几人。但他们夜晚值守的士卒却有三人,而且极难在不惊动屋内大食兵的情形下射杀。”米特说道。
“杨队正,……”另外三人也先后说了自己看到的情形。除雷诺见到的院子守备松懈且只有两个投靠大食人的突厥人、能够轻易打下外,其他院子都没那么容易打下。
“这怎生得好!”苏教官道:“算上刘家大院,相连的四户宅院要想攻打都必定闹出动静,引来附近的大食兵。咱们只有五十二人,对付不了附近百来个大食兵。”
“何况大食奴还有接应之军,若听闻哪处被大唐将士攻打就会支援,若咱们再被接应军追上,那可要损失惨重了。”
“就算如此,也不能一仗不打就回去。”杨队正道:“咱们半夜出门一次,若毫无战果,岂不是让旁人耻笑?”
“可以去杀死东面院子里的突厥兵,也能回去交差了。孟别将还叮嘱过,不要猛攻,以保全众人性命为要。”陆队正道。
“咱们打仗,是为了向上官交差么?”杨队正立刻说道:“是为了给战死的弟兄报仇,为了给亲友复仇。岂能仅仅为了交差?”
听到这话,陆队正不敢再反驳。他与大食人没有血海深仇;但队中与大食人有血海深仇的不少,他不敢得罪。
何况他自己也想为之前死在大食人手里的同袍报仇。大家毕竟在一块几个月了,还一同偷袭过大食先锋军营寨,感情不浅,同袍死了也很伤心。
再说,虽然他二人同为队正,可也有一有二。杨队正是一号,他只是二号,若杨队正不在他可下达命令,杨队正在只能听从命令。
但光有战心士气却不能打死大食兵。杨队正想了一会儿,却想不出如何较为轻易地夺取宅院。
“不如先去把东面院子里的两个突厥兵杀死。”陆队正又建议道。
杨队正摇头拒绝了他的建议。“两个突厥兵而已,即使听闻咱们攻打刘家大院也不会出来支援,杀不杀没甚影响。”
“而且对投降大食奴的汉人或突厥人,只要没为虎作伥残害过百姓,就尽量劝降,而不是断绝他们生路,逼他们跟着大食奴一条道走到黑。所以先不杀他们。”
对于如何处置曾为大食人效劳的汉人或突厥人,众人争议很大,还是刘琦以现下安西实力不足为理由,劝说李珙支持对这些人暂时使用较为宽宏的策略以尽快打败大食人,才最终确定此时、或者说嗢鹿州之战过程中如何对待这些人的章程。这些标准确实比较宽容,颇有建立‘抗食统一战线’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