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异样目光的注视下,刘琦等人不由得加快脚步。
过不多时,刘琦路过都护府衙门。他听到声响侧头看去,就见到许多人正跪在门前,不停地大声叫道:“节度使,你不能丢下我们,丢下安西的百姓不管,……”
“节度使,中原人是大唐子民,安西的人难不成就不是大唐子民了?怎么能将我们丢给大食人!”
“节度使,你也是从小就来到安西,难道对安西一点感情都没有?多留下几个兵吧!”
“……”
聚集在都护府门前的人越来越多,有汉人也有其他民族,他们都挤在这片小小的地方,不停叫喊着。但不论他们如何叫喊,叫喊甚底,都护府里却一直寂静无声,丝毫没有反应。
见此情形,刘琦忙竖起衣领,快速离开这里。
军中也弥漫着一股绝望、愤懑、伤心的情绪,不论是要去往中原的,还是留下的。大多数将领心不在焉地督促士卒再次做好启程的准备,大多数士卒心不在焉的再次收拾行李。
刘琦路过公房时,听到本地将领正在商量征召百姓之事。这几个人倒还称得上振作,但对将来同样十分悲观,认为即使立刻征召青壮,即使只守城不野战,龟兹镇以西的城池也守不住。
因为他们只有四千镇兵,还分散在各个城池,与久经战阵的大食人野战必败,所以不敢野战。大食人料定他们不敢野战,可以从容调集大军长期围城。除龟兹城外,其他城池根本不可能在大食人的长久围困下守住。
更不必提缺了有足够名分号令各城的人,无法调动各城将士支援另外城池,给了大食人逐个击破的机会。
总而言之,前景十分悲观。
听到众人的悲观论调,刘琦的心也越来越向下沉。他不由得想象起嗢鹿州如同碎叶镇那样城池被攻陷、百姓被屠戮的情形,感觉自己似乎已经无法呼吸。
他走进另一间公房,勉强与旁人议论几件事,就离开军营,返回家中。
很快到了下一日。这一日清早天还没亮,在东城门外就聚集起许多百姓,而且人越来越多,待太阳升起时足有数万人。
今日要去往中原的军队依次离开军营来到这里,他们很快注意到围在外面的百姓。看着一张张或悲戚、或绝望、或愤怒的脸,将士们不由得低下头来,不敢对视。
这时一行人从城内缓缓而出。众人看过去,就见到封常清在侍卫的保护下向这边赶来。
“封节度,给安西百姓一条活路吧!”忽然有人跪下说道。
刹那间,所有百姓都双膝跪地,大声喊道。众人的声音并不整齐,但这句话还是清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封节度,给安西百姓一条活路吧!”
见到这一幕,哪怕是铁了心回中原平叛的将领也极为动容,不忍再看;封常清举起左手,似乎想下达新的命令,但他的手在半空中悬了许久,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来,嘱咐侍卫护送他过去,不再看向百姓。
见到封常清的动作,忽然有百姓嚎哭起来。很快在场所有百姓都大声哭泣起来,哭声震天。
封常清叹了口气,继续前行来到大军面前。他站稳身子,尽量忽略百姓,就要出言鼓励将士几句。
但就在此时,在大军中忽然有一人将手里的兵器扔到地上,大声喊道:“我要留在安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