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刘家哥哥,”卓桠转过头对刘琦说道:“身为大官,将来不论是临时公干,或者派到碎叶镇为官都很有可能。所以,我以后也只能指望刘家哥哥有空闲了去瞧瞧我。”
“我若是去碎叶镇,必定去见你与你郎君。”刘琦不知她这是单纯的想在婚后见到熟人,还是为自己未来的夫家拉人脉关系;但不论卓桠如何想的,他都不在意。
大家又说了一会儿话,已经到了寅时初。这时虽还有人放爆竹,但也稀稀拉拉;而且卓桠等人也困了,唐妩与卓桠一起去她的闺房休息一夜,刘琦等人当然是各回各家。刘琦临走前熄灭了火炕与火盆。
“适才怎不说话?”返回的路上,刘琦对张天佑说道。他们在卓桠家里闲聊,天佑没说几句话。
“刘大兄,我怕说错了。”天佑道。他今年十五岁,比旁人都小;又觉得自己见识少,不敢说话。
“以后在这种场合要多说话。”刘琦教育道:“要多多与旁人交流,切不可一言不发。”
“是。”天佑答应着。
张浒家的院门没锁,刘琦轻轻推开就要与丽娘去自己平日住的屋子歇息,但却看到隔壁那间屋还亮着灯,他轻轻推开房门一看,见是岑参在读书,问道:“先生怎还不睡?”
“年纪大了,错过时间就轻易睡不着,于是起来读书。”岑参放下书将他迎进来,说道。
“你呢,不是说要与那几个小孩子彻夜畅谈吗?”他又问道。
“他们都困了,爆竹声又少了许多,回家睡觉去了。但学生也错过时间不怎么能睡着,先生与我说会儿话?”刘琦道。
“也好。”岑参坐回炕沿。刘琦吩咐丽娘先去睡,之后坐到椅子上。
“先生,学生适才对安西的汉人、突厥人之间的关系忽然放心了不少。”刘琦道。
“怎么?你们还聊这个?”岑参有些惊讶。刘琦若是与其他官员聊到这个倒也罢了,几个十几岁普通士卒家庭的小孩还心系国家大事?
“不是。”刘琦大概说说他们聊了甚,又道:“卓桠与米特都是突厥人,而且是纯血统的突厥人,祖上从未与汉人混过血。但他们说起‘番国’二字是那么自然,完全将自己看做与汉人一样。”
“不仅如此,他们虽然还知道自己是突厥人,但风俗习惯几乎已经与汉人无异,若有人旁听他们说话,不特别注意长相,根本发现不了他们是突厥人。”
“不瞒先生,学生之前因安西的突厥人数目太多、几乎不次于汉人,而且与汉人混居,对大唐在安西的统治略有些担心,担忧他们会在中原发生动乱时造反。但听到卓桠那句话后,学生完全不再担心了。”
“你本就不应当担心。”岑参说道:“朝廷对汉番从来一视同仁,为大唐效力的番人极多,太宗皇帝去世时还有番将殉死。根本不必担心他们因为自己是异族而造反。他们若造反,也是因为朝廷压迫太重不得已。”
刘琦没有搭话。他毕竟来自一个民族观念极重的世界,一时还不能完全接受唐代‘不论汉番皆臣民’的思想。
他只是点点头,随即转换话题,问岑参道:“先生,你在中原,可曾听说过一种叫做火药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