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数百里之外的大食人在琢磨何事,大唐安西大都护府的上下人等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即使高仙芝等人知道了大食人的想法,也不会影响他们撤兵。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没亮,除碎叶镇之外的各镇、各都督府、各州的带兵官员就将所部将士叫醒,让他们收拾行囊,待天亮后启程。
从东门离开碎叶城后,嗢鹿州都督府等几个都督府的军队就与大部分开,向东北而行。
以天山为界,安西大都护府分为东南与西北两部分,龟兹、焉耆、于阗、疏勒四个军镇和许多州、都督府都在天山东南;碎叶镇和嗢鹿州等地在天山西北,碎叶镇靠西,嗢鹿州靠东。
但碎叶镇虽然与嗢鹿州都在天山西北,可距离并不近,足有上千里之遥。现下屁股后面也没有敌军追着,军队行进的速度不快,每日只走三十里上下,有时还走不到三十里,这一千里路足足走了四十天,出发时才是初秋,到嗢鹿州已是深秋了。
“幸亏赶回来了,再回不来就得挨冻了。安西的秋天白天黑夜和两个季节似的,白天热死,晚上冻死。”远远望见嗢鹿州城墙,张浒松了口气,又道:“刘琦,回了嗢鹿州,就能……”可话没说完,他就住了口。
“张老大,你傻了,刘琦现下已经是官儿了,每日给别驾打下手,抄写文书,不在咱们火了。”刘三笑道。
从碎叶镇启程后的第二日,别驾就将刘琦叫去,认真考察了他一番。刘琦的文采不好、也没看过多少典籍让张诚有些失望,但他发现刘琦说话、办事很有条理后又十分惊喜。
这个年代就算是读书人,没办过几年差事的人中不讲逻辑的比比皆是,甚至可以说没几个讲逻辑的,能像刘琦这样没办过差就很有逻辑的人万中无一。
他大喜之下马上让刘琦在自己身边办差;恰巧负责拟写文书的录事在怛罗斯战死了,刘琦就替代了死去录事的差事。
“是啊,刘琦已经不在咱们火了。”张浒有些惆怅地说道。刘琦做了官,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好事,对他家也有好处,但他还是因为之前一年一直跟在自己身旁的晚辈消失而感觉有些空荡荡的。
不过他马上摆脱了这股情绪,笑道:“我给忘了。你们也别说我,刘琦刚去别驾身边那两日,你们不是也不习惯?”
“我们主要是因为晚上睡觉帐篷又宽敞了不习惯,怕晚上翻身滚地上去。”另一人笑道:“张老大,你不一样,你是因为没有了一个能随意教还不用担心教错了的小辈不习惯吧。”
“小心我抽你!”张浒作势道。
“张老大打人啦!”刘三叫道,顿时引起一片哄笑声。
再谈笑几句,休息时间就结束了,大家爬起来继续赶往嗢鹿州。又走了一个时辰,众人终于抵达嗢鹿州西城门。
在城门口,别驾认真数了一遍人数,确保没有一人掉队。好在嗢鹿州此战总共派出小两千人参战,战后只剩下几百人,排成队列数起来也容易,张诚很快数完,见无人掉队,又向大家吩咐几句话,最后说道:“解散!”
“是!”众人应了一声,随即面带欣喜向自己家奔去。他们当然高兴,活着回来能不高兴嘛;而且马上就能见到亲人,双重加持之下自然是满面欣喜。
有少数几人面带羡慕之色看着旁人,但最后却只能转身向军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