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与萧由这种人手中,日理万机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将事情程序制度安排好来,再选择适当的助手、完善监督之制,则一切都会水到渠成。换言之,对于一百件事情是处理,处理一千件事情,同样也是按照那流程进行处理,也就是多花费点时间精力,根本算不上什么难事。
“这般天气,雨雪应当就在眼前了吧?”抛开渺无音讯的诸葛瑜,赵和又聊起了天气。
萧由与段实秀顿时神情一肃。
“应当就在这一两日了。”萧由久居关中,熟悉气候,因此接口道。
“大军防雨保暖之物,皆安排得很妥当,不会因为天气变故而多增伤亡。”段实秀则道。
“呵呵。”赵和笑了笑。
与此同时,陈阳那边,又有一群官员凑了过来。
其中正有向歆。
虽然未能位及三公,但向歆这两年过得也不错,就在今年,他正式成为李非的助手,实际上主持科举事宜,随时都可以接替老迈的李非。
另外就是田珍——赵和自然不会放任此人继续留在咸阳令如此重要的位置之上,但此人又知机识趣,也没有什么大过,一时间不好罢黜,便给放在大鸿胪的位置之上,好歹也是九卿之一——虽然经过六部制改革之后,大鸿胪的多数权力已经转归于礼部礼宾司与兵部职方司,但至少在品秩上,可以说是达到了大秦最高层的地步。
“这天气……怕是有些不妙啊。”向歆喃喃地说道。
“正是,虽然十月下雪的可能性不太大,但若是下雨,情形也会不好。雨后湿滑,道路艰难,士卒多病,疾疫必行……陈公,你是御史大夫,此等进谏之语,非你莫属啊。”田珍道。
两人目光炯炯地望着陈阳,分明是拱着他出头再去劝说赵和。只不过陈阳方才拱常晏未成,自然也不会给这二人拱得出头,当即点头道:“田公说的不错,如此天气,我当谏言护国公爱惜士卒,令沿途多备姜汤、柴禾,以备大军之需!”
田珍鼻子一歪,几欲吹须瞪眼。
向歆则轻咳了一声:“我略通天文,这天气若是下雨,恐怕不是一两日可停,少则七日,多则十日……若是如此,我恐便是沿途有所准备,也于事无补!”
几人正说话间,突然觉得面上一凉,他们不约而同都抬起头来,只见天空之中,点点滴滴雨水落了下来。
虽然还不是大雨,但这已经是明显的征兆了。
“我虽是不太通兵事,但自古以来,骄兵必败,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也。”田珍忧心忡忡地道:“陈公,此等情形之下,个人得失只能先放上一放,我欲去直谏,还请陈公为我后援。”
他说到后面一句,声音提得高了些,那些早就在注意他们小动作的官员都听得清清楚楚,一个个脸色也变得奇怪起来。陈阳眉头抖了抖,这田珍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家伙,此早在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却不曾想对方竟然能做到这一步,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他这番话说得大公无私,以赵和一向的脾气性子,哪怕他说的话与赵和的打算南辕北辙,赵和也不会深治其罪,最多也就是轻轻敲打一番罢了。
无论陈阳心底是怎么想的,至少在容人纳谏这一问题上,赵和是有古之圣君风范的。
而且他当众这样说,也是将陈阳架了起来——陈阳若是不闻不问,自然就是庸碌之辈,可是他若也参与进去,承担主要责任的就应当是陈阳了。
陈阳自己也是在官场久混惯了的,因此哼了一声,厉色说道:“田公此语是何意,莫非巧言令色意欲卖直沽名?”
田珍没有想到陈阳说翻脸就翻脸,将他的一点心思竟然当众揭破,顿了一顿之后,立刻大怒:“直言进谏,乃汝这御史大夫本份,汝这三是御史,素来只知逢迎,平日里无大事,便容你这闲人清客也无妨碍,但如今举朝南征,干系重大,一不慎则数年之功毁于一旦,更有甚者有不测之危,岂容你这窃位之辈继续弄权遮掩!”
既然陈阳撕破脸,田珍也同样撕破了脸,说完之后,一抖衣袖,当真向着赵和行去。
只不过他还没有靠近赵和,便被军士拦了下来。
“护国公有令,大雨将至,全力扎营,各自休息,不得无故扰动军中秩序。”那军士硬梆梆地对田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