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唐卿与白卿么?”嬴吉颇为好奇地打量了两人一番,然后问道。
“罪臣唐韬、白纪见过陛下,陛下万胜!”二人拜倒在地,叩首行礼。
嬴吉示意伴当上前将二人扶起,口中笑道:“何罪之有,此前你们卷入叛乱,那是受董辅段植之辈欺瞒,如今不仅拨乱反正,还献上潼关,这不仅无罪,反而有功,有大功!仅这献关一事,少不得一个关内侯了!”
二将都是大喜。
“朕与你们坦诚,你们也与朕坦诚……听刘遇说你们是因为幡然悔悟这才弃暗投明的,但朕觉得,总还有些别的原因吧?”
嬴吉紧接着的话,就让唐韬与白纪又紧张起来。二人对望了一眼,然后道:“不敢欺君,我二人幡然悔悟是有的,但我二人在北军之中受排挤也是有的,还有就是……”
“还有什么?”见二人吞吞吐吐,嬴吉有些不耐烦地道。
“还有就是,此前得到消息,北州大都护赵和已经返回,所到之处,无人可挡,大军已至武威。恭喜陛下,叛贼已难长久了!”
他们觉得自己带来的是一个大好消息,却不想嬴吉听到这个消息,不但没有高兴,反而陷入沉默。
许久未听嬴吉出声,二人悄悄抬眼,看了嬴吉一眼,只见嬴吉面带寒霜,怒意几乎不可遏制。
“陛下!”谢楠在旁提醒道。
嬴吉回过神来,面神总算稍缓:“二位辛苦,军中一切从简,封赏之事,待朕与谢长史商议之后便即赐下,二位先去休息吧。”
这二人一脸莫名其妙地出了嬴吉的行营,到了外边之后,相互对望了一眼,隐隐都有忧色,然后联袂离开。
在行营之中,嬴吉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朕果然料中了,有时候,朕真希望,朕会看错……”
“陛下何必多虑,这本是陛下意料之中的事情。”谢楠道。
“是,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没有想到,朕与阿和,终究会有今日……谢卿,你知道么,朕还想着回到咸阳之后,在长乐宫中修一高楼,名为花萼相辉楼,闲暇之时,便可引阿和来此宴饮叙事……”
谢楠悚然一惊:“陛下,慎言!”
嬴吉话被打断,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谢楠话才说出,心里就后悔起来。
花萼本同枝,嬴吉欲以花萼相辉楼以待赵和,实际上是暗示了赵和的身份。虽然此事自上回函谷关谈话中谢楠就隐有猜测,可此时在嬴吉口中得到证实,还是让他惊惶之下出声阻止。但所谓看破不说破,他不说还可以装傻,此时既然说了,就避无可避了。
“此事知之者……有几?”谢楠问道。
他说此话时,已经目露凶芒,再无平日里的风范气度了。
嬴吉略一沉默,然后哑然笑道:“罢了罢了,卿不必细究此事,知道此事能杀的都已经死了,还活着的就是不可杀、杀不得的。”
不可杀、杀不得,言语之中又透露出一些嬴吉暗藏的心机,只不过这一次谢楠再没有说什么了。
“既然赵和已经东来,朕不能落在其后,若无关中之地,朕便是据有潼关函谷,又能有何用,毕竟大秦的根基,始终是关中!”嬴吉说到这里,勉强笑了笑,“刘卿那里,朕只怕还要催一催了。”
谢楠此时心中有些乱,不过总算智慧并未因此丢尽,他出言道:“陛下放心,唐、白二将来投,证明逆贼处已经人心惶惶,此时潼关既得,关中门户大开,陛下回到咸阳之时,指日可待。军中之事,刘遇比起臣更懂,大军如何进退,还请陛下悉以委之。”
嬴吉知道他说的是正理,但心中终归是有些焦急。不过他也未完全失去理智,因此强忍住心情,没有去干涉军务。但他不催刘遇,刘遇却来禀报道:“陛下,逆贼相互牵制,故此大军不在长安之中,此乃千载难逢的机会,唐、白二人献出潼关,逆贼如今还不知晓,若臣亲引一军突击长安,则大事定矣!”
此言正合嬴吉心意,因此嬴吉自然不会阻拦:“军务刘卿自可决断,朕……若是需要,朕可随军亲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