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恨弄明白后大怒:“这等蠢货,就该让他们在犬戎人手中受苦,救他们作甚!”
他们在背后嘀咕,来请赵和的那人也听见了,神色微怒,向他们扫了过来。解羽与应恨瞪圆眼睛,毫不客气地盯了回去,对方身后有人便欲上前,但赵和一伸手,指着二人道:“还未给你介绍这二位,这二位便是昨日甘冒奇险引开犬戎人的勇士,诸位能脱此厄,他二位立下首功!”
原本要发作的众人面面相觑,便是心中还有气,此时也只能忍了。
解羽与应恨觉得自己瞪眼睛瞪赢了,顿时欢喜起来,他们要跟着赵和前去,赵和却摆手,强令他二人留在火堆旁好好休息。赵和可是知道这二位的,他们虽然已经初步有了军人模样,但时间终究还是短了,自己接下来去会晤,没准就要发生争执,这二位过去之后,很有可能把争执变成吵架甚至群殴,因此还是将他们留在原地为好。
他只带了阿图与诸葛明,甚至樊令都被他留了下来。见他只带三人,来请者也有些羞赧,因此一路上都没有再说什么。
很快,赵和便到了对面居中的大火堆前。
施同正坐在火堆边,身上披着件从犬戎人的那抢来的毯子,面色阴郁地看着火,而方信跪坐在他身侧,看到赵和来,神情里多少有些愧色。
“施副尉请我来,不知有何事?”赵和问道。
施同这才看向他,眉毛微微动了一下。
昨夜在烧了犬戎人的炮车之后,他与赵和正式相见,初时可谓相见甚欢,不仅仅因为赵和救了他,还因为赵和带来了大秦的消息。但当得知赵和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家伙,便被任命为北庭都护府都护,而且只带了二十余人前来,他的神情就有些不自然了。
再到后来,双方因为人手分派之事,又出了些分歧,哪怕如今面上还客气,但实际上却已经有点貌合神离。
“赵郎君,非是我不信你这北庭都护府之职,实在是二十余年与中原隔绝消息,我又只是区区副尉,无权判断……”
他嘴中有些含糊地说着,越说自己越是尴尬,到后来,干脆就闭上了嘴。
赵和见他不说话,便笑着道:“这些都是细枝末节,若是能解了石河关之围,回到庭州之后,有的是时间来解决这些问题,施副尉不必放在心上。”
施同有些诧异地看了赵和一眼,他始终想不明白,这么年轻的一个少年,身居高位,又乍立奇功,怎么会没有流露出丝毫矜傲之色。
“我昨夜所说,施副尉考虑得如何了?”赵和又道。
施同眉头顿时皱起。
这是他昨夜与赵和话不投机的根本原因。
“我觉得还是不妥。”好一会儿之后,他沉声说道“我这些兄弟们才出虎口,我不能再让他们去送死!”
赵和凝视着他道:“若不如此,施副尉有何打算?”
施同理所当然地道:“自然是带他们前往石河关。”
赵和徐徐说道:“若我是犬戎头领,我也会这么想。”
施同一扬眉:“赵郎君此言何意?”
赵和一笑道:“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么,若我是犬戎首领,想到我们这些秦人,刚刚才从俘虏状态之中脱身,可谓魂不守舍、胆战心惊,就如那些受惊的猎物,除了躲回老巢,还能做什么呢?”
施同沉默起来。
赵和又道:“犬戎人不仅是好的牧民,也是好的猎人,犬戎犬戎,与猎犬为伴,方是犬戎,我们想要回石河关这件事情,犬戎如何不会知晓?换作我是犬戎头领,我必然在前往石河关的各处隘口设伏,只等你们自投罗网。只不过这一次自投罗网之后,他们无需秦人运送炮车,只怕等待施副尉和这些兄弟们的,就只能是屠刀了。”
施同抬头反看着赵和:“那赵郎君的建议就不凶险么,你想要反其道而行之,折行向东,但你看看,这些兄弟们多少都是伤病累累,如何能跟着他东去?而且东去途中,犬戎人怎么会不调集大军前来围追堵截?这些兄弟们便是死,死在石河关下,总胜过死在没有意义的胡奔之中!”
赵和苦笑道:“我如何会让他们去死?我只是想要跳出犬戎人的陷阱罢了,最终还是要回石河关的。”
施同不以为然地道:“谈何容易,我们兵刃缺乏,又无粮秣,根本不可能做到你说的那些事情。”
赵和低下头,思忖了好一会儿,这才抬头徐徐问道:“施副尉,我想问你一句真心话,也请你真正回答我。”
施同道:“你只管问就是,能答,我自然会答。”
赵和站起身来,凛然道:“施副尉之所以拒绝我,究竟是真的看不起我的策略,还是不放心我这个外人,或者干脆就只是因为不愿意放下兵权,听候我这一个年轻的外来之人差谴?”
此问一出,施同顿时面色涨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