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派来见赵和的录事参军姓冯,看起来就是个脾气好的角色。
他一见赵和,先恭恭敬敬行个礼,然后又祝贺,未了才道:“郡守听闻赵祭酒领稷下剑士剿贼,特命我来相助,我带来了五百郡卒,请赵祭酒安排。”
赵和睨视了他一眼。
贼人从昨夜开始包围营寨,切断这边与历城的联系,赵和不相信朱融不知道。但昨夜没有派兵来援,到今早稷下学宫剑士大举出动之后,则派兵来,这是来支援还是来抢战果的,可想而知。
或许在朱融那位郡守的心里,一个总惹事生非的学宫祭酒,不如被响马杀死在野外,哪怕因此受朝廷怪责,也比继续看赵和挑事要好。
“此时你来,所为何事?”赵和冷笑了一声:“不要跟我说那些虚的,朱郡守在你来时,肯定有所交待!”
“郡守说,若贼人有粮,还请祭酒交与我们,其余战获,尽皆不问。”
“他倒是有脸问问。”赵和翻了一下眼睛。
这一战破了庄子,确实收获不少,但占大头的就是那二十余万石粮食。至于其余的浮财、布帛、货物,数量有限,未必够得上此次获胜的赏赐。
不过粮食他拿来也没有用,总不能将粮食当作赏赐之物吧。
而且,还有一个更大的战果在等着他。
“既然如此,这里就交给你了。”赵和一振衣袖:“随我回军!”
他一声令下,曾灿旁边有人吹响号角,正在打扫战场的稷下剑士们纷纷列阵,没多久,近两千稷下剑士便已整装待发。
除了他们之外,倒戈的响马们也在。
赵和再没有理这位冯参军,令靡宝约束好这些倒戈的响马,先去附近觅地休整,自己则带人径直离开。冯参军在后追了几步,口中叫道:“祭酒,祭酒,庄子里缴获的图籍文档,还请为我留下……哎哟!”
“再敢跟着君侯,老大的拳头招呼你!”樊令粗鲁地将他推开,瞪着眼睛吓唬道。
那位冯参军只能苦笑,留在原地,目送着赵和带队返回历城。
来时还带了物资,返回之时,可谓轻装上阵,所以不过一个时辰,他们就抵达了历城。
当学宫剑士们进入历城之时,途中百姓,纷纷驻足,不少人甚至欢呼起来。
学宫剑士生活在历城之中,早被当成历城的一份子,而外头庄子里聚集的大多是响马,与历城中的百姓可谓死对头,故此他们才会如此欢喜。
赵和特意挑了东门进城,进城不久,便是东市。
在抵达东市之后,赵和并没有立刻赶回稷下学宫,而是下令:“围住东市,给我平了颖上堂!”
此时东市其实已经被封锁,稷下剑士得令之后,立刻过来,将原本封锁东市的郡兵、差役赶开。那些郡兵差役虽然心中不服,可看到这些杀气腾腾身上犹有血迹的剑士,只能向后一退,露出身后的官吏来。
赵和骑在马上,瞄了那官吏一眼,不由微笑起来:“竟然还是熟人!”
这吏员,正是曾经试图软禁他的徐钰。
徐钰勉强镇定,上来向赵和施礼:“见过赵祭酒,赵祭酒这是何意?”
“我来找颖上堂的麻烦,怎么,你在这儿……是为了阻拦我么?”赵和问道。
“不敢,不敢,得知颖上堂管权与响马有所勾结,朱郡守便令卑职前来搜捕……稷下学宫不干涉地方政务,还请祭酒行个方便。”
徐钰态度虽然恭敬,但话语里却是软中带硬。赵和一扬眉,再次打量了这位年轻的吏员一眼,稍顿之后道:“我在学宫当了近二十日的祭酒,也查过学宫的一些档籍,你叫徐钰,与公孙凉是至交,对不对?”
徐钰心中一凛。
他此前借朱融之名软禁赵和,原本以为赵和就算有怨气,也应该发作到朱融头上,而不是与他这样一个小人物一般见识。
现在看来他判断错了,赵和并没有因为他是一个小人物而放过他,相反,赵和不但记得他,还专门去查过他的资料。
他弯了弯腰:“公孙凉在稷下时交游甚广,知人知面不知心,卑职也不知道他入咸阳之后,竟然会狼子野心,欲害赤县侯。”
赵和微微一笑:“就当你是这样的吧……我今日来,无意干涉地方政务,我是来报私怨的。”
“呃?”
“我与管权的私人恩怨,与政务无关,你若是再在此阻拦,也就是要干涉我与管权的私怨了?”赵和道。
徐钰心中直骂,但也明白,赵和只要拿定主意以私人恩怨行事,哪怕是齐郡郡守朱融本人到此,在他有明确违法之前,也不能去阻拦他。
“祭酒……就算是私人恩怨,也用不着这许多人吧……”他拦不住赵和,就只能在别的方面想办法了。
赵和却不再理他,而是向樊令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