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极脂花,这原本他觉得不过是被旁人编造出来的东西,如今竟是真的——那这样的宝物对他的前程和修炼来说定然是十分有用的。
阿苑是他的妻,一直以来都是爱着他、为他付出的,那现在为了他舍弃一些东西也在情理之中——就算用九极脂花为她炼制了丹药,让她成功修到元婴,下一个境界,阿苑还是会失败的。
阿苑终究无法陪他走到朝天阙的尽头,于是这样比起来,九极脂花反而是最重的——他大可将白白杀了,获得九极脂花,为自己的修炼再进一步,再上一层楼。
至于阿苑,阿苑若是死了,他一定会为阿苑选择一风水上等的墓穴,再帮她祈愿,来世重修的时候能获得一些更好的天赋罢。
这样的神情被时映雪看了个明明白白,时映雪真是觉得自己对于江镇的认知不断被刷新了,甚至看着他如今那个还道貌岸然的样子,她都觉得齿冷。
“好,我愿意。”江镇果然同意了。
“他疯了吧?丧心病狂?方才还与那白白言笑晏晏,如今竟然愿意了?”
玉楼春看得不如时映雪透彻,还以为江镇当真是为了获得九极脂花来救治自己的妻子,心里还有些想不明白,摸不着头脑。
时映雪却冷笑了一声:“他是为了白白吗?不,他是为了他自己。”
玉楼春旋即就明白过来,露出了刚刚时映雪脸上的惊愕神情——这样的人,如此自私么?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时映雪状似嘲讽地笑了一声,回头看着抱着自己的火蟾珠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阿苑。
她还如此的神志不清,是否知道自己的丈夫如今要为了一朵完全就是捏造出来的天材地宝,直接放弃自己的生命?
时映雪忽然觉得实在是大开眼界了。
浮乙也显然感觉到了,他皱起了自己好看的眉头,满脸忽然就溢出了嘲讽之色。
但他却还是一瞬间就恢复了一开始的玩世不恭模样,轻声问道:“你要九极脂花去做什么?”
江镇笑了一笑,只是那原本风雅无比的笑容,在现在的时映雪等人看来实在虚伪恶心无比。
“我的妻子重病,我需要九极脂花来为她治病。”
毫无新意的回答。
这回答果然惹怒了已经蠢蠢欲动的大龙。
浮乙一伸手,就将面前的浮乙一把抓在自己的手中,手上用力收紧了,竟是直接将江镇捏得喘不过气,七窍之中都涌出鲜血来。
“你在撒谎。”浮乙冷笑。
他身上的威压之中哪里是一个元婴修士能够承受的,江镇的脸色已经究极难看了起来,却仍然是什么都不能做。
浮乙像是随手丢弃一个垃圾一样将江镇丢在了地上,重新轻飘飘地说道:“你说实话,我兴许还考虑饶你一命,顺便也将这九极脂花赠与你。”
浮乙手中灵气逐渐凝结在一起,凝聚出一朵看上去十分美丽七色虹光的花朵——江镇的目光落在那朵似乎吸引了他所有心神的花朵上,又溢出了不由自主的狂喜。
时映雪当然知道那朵花并不是什么九极脂花,而是她在偃魂空间的药田之中种植的一种剧毒花朵,叫做“丧魂引”,乃是用来入药激发药性的一味重要药材。
这丧魂引全株都有剧毒,尤其是这种浑身上下已经散发出了七彩虹光的成株,其中的毒性甚至能够毒死十个元婴修士。
江镇若是将这花朵服下,恐怕不消一时半刻就直接七窍流血,经脉之中的灵气到处乱窜,丹田暴涨而死。
普通的修士身躯根本扛不住这样大的药量,他基本是必死无疑的。
而江镇就如同见了血的蚊子一般亮起了眼,跌跌撞撞地跑到浮乙的面前,大声地说道:“不,并不是为了救阿苑,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我自己!”
贪欲足够让人变得疯魔而失去自我,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道理,但已经被贪婪冲昏了头脑的人并不明白。
浮乙便露出了刚才到现在堪称最最温柔的一个笑意:“你说的对,那这朵花我便赏给你了。”
他的话语之中都没有提到九极脂花,若是这江镇心中再多一点点警惕,他都会想到自己拿到手的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惜他现在满心都已经是自己一路飞升的康庄大道,哪里会去考虑这些事情?
浮乙微笑,眼睁睁地看着江镇从他的手中接过那朵剧毒的丧魂引。
正在此时,也不知道是不是空气之中有了血的味道,而这血的味道正好又是阿苑心中心心念念的夫君,被江镇放在地上的阿苑忽然就醒了过来。
她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顾不得管自己周围的时映雪和玉楼春是谁,也不问自己究竟为什么在这里与大部队脱离了,只是推开了还在门口看戏围观的时映雪和玉楼春,用自己发软的四肢双腿往浮乙跑去。
“夫君你快跑!我为你殿后!”
阿苑身上发生的变故令大家都惊呆了,想想刚刚江镇那毫不犹豫可以放弃白白和她的样子,再瞧瞧阿苑如今实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却还是要站出来保护自己的心上人的样子,时映雪竟当真觉得浮生可笑。
“阿苑,你真是我的好妻子,我会记得你对我的恩情的。”
江镇在面对阿苑的时候甚至没有一丝丝的愧疚,他看着阿苑努力跑来的时候,心中仿佛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挣扎,最后却还是被自己心中的狂喜和贪欲给占领了。
“阿苑,吾妻!”
江镇的口中说着这样深情的话,所作所为却完全背道而驰。
江镇直接转过身就走,丝毫不在意阿苑会不会因为这样的行为惹怒浮乙,被浮乙杀死。
他只是脚下生风一般地迅速离开了,将所有人都甩在身后,而浮乙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神情莫测。
他甚至已经不在意身后的时映雪与玉楼春——反正在他的心里,今夜的寒风必将这里两个小小的金丹修士摧毁,更何况还有一位脾气如此怪异的山神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