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兄长近日读书勤勉有加,越发成熟稳重了,玉儿心中高兴自是常伴左右。”
“玉公子的兄长,想必也是温文尔雅器宇轩昂之人哪,哦,还是老规矩?”
“嗯,一袋木炭,有劳掌柜了。”
“好说好说。”
……
……
沉寂。
明明的走在一起的三人却没有半点言语,像是凑巧走在一起的陌生人一样,耳边只有轻轻的脚步声,连秋风落叶的惬意都完全没能听进去半点。
许久之后。
“咳,哦这个,这个钱是哪里来的?”
身边就多出一个人来,气氛却变得异常尴尬,林晨也只得没话找话说,假作四下看风景,随意抛了个问题。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做得不对,即使从没有想过去骗钱,他赊的账一定会还,但那样的行为确实于瞒骗无异,然而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玉娘却始终没有回话,他心中便有些慌了,“玉娘,我……”
正欲开口,轻柔的声音款款传来,其间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这几日与李婶子讨了些针线的活计,你知道的,我刺绣手艺还算不错,得了不少赏钱。”
林晨闻言心头一颤,嘴唇张了又张,想要道歉却不知从何说起,最后也只得抿了抿嘴唇,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对不起。”
“一开始确是有些生气的。”玉娘沉吟片刻,转过脸来看他,“可若非怕我与十九凉着,林大哥如何也不会拉下脸去赊一袋木炭,不是吗?”
林晨浑身一震回头与她对视一眼,似有一股暖流流入了心间。
她的脸上温和一片,所言所感绝非作假,然而这一份善解人意又何尝不是最深切的责问?
他愧疚的组织不出言语,玉娘所言不假,他没有守成的天份,银钱在他手里不过是等着挥霍殆尽,他瞻前不顾后的缺点也暴露无遗。
若是早有计划,何至于连袋木炭的钱也花掉了。
若非玉娘早有计较,他们之后这几日要怎么办?去花城的盘缠又要怎样去凑?
一时失语间,手上却是一暖。
他转过头,对上的,是一双比秋水还温柔几分的眸子。
“回家吧。”
“嗯。”
三人靠在一起缓缓前行,这股温暖,即便是深秋的寒意亦不能侵入半点。
……
……
“唔,暖和!”
小小的屋子里,林晨坐在刚刚燃起的火盆边感叹着,脸色映着炭火,红红的,目光却是有些迷蒙。
眼前这些烧着的炭,都是玉娘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暖身,却烧心。
“玉娘,我想去做几天零工,好歹凑一凑去花城的钱。”
玉娘此刻脱了披风,着一袭白衫正在床边为十九擦脸,闻言温和一笑道,“如此,玉娘倒也不妄做了一回悍妻,你我明日便去钱庄掌柜那,请他帮着张罗一番。”
“诶。”林晨挠了挠头,傻笑着应了一声,随即想起了两人间的赌约,转过身来看着玉娘认真道,“玉娘,认赌服输,莫说十日了,那些银钱在我手中都没能撑过三日,所以无论你的请求是什么,我都答应。”
“哦?”玉娘闻言直起身子,一手拿着布巾,一手却托起了十九的下巴,看着林晨坏笑道,“那玉娘想要林大哥把十九让给我,也可以吗?”
“玉娘……”
林晨知道她是开玩笑,可急坏了十九,泪眼巴巴的一会看看林晨一会看看玉娘,活像是只即将被遗弃的小猫。
“好了好了,你就别逗她了。”林晨笑着走上前坐在十九身边,轻轻地打开了玉娘的手。
玉娘也不禁莞尔一笑,转身走到木盘边洗净面巾挂在一边擦了擦手,这才走回他面前,随后在他讶异的目光中自怀里取出一纸信封。
“那就请林大哥,好好的用心思回一封家书,如何?”
家书?
林晨蓦然一怔,下意识的接过了信封,正过来一看,只见正中间赫然写着‘夫,林晨,亲启’的字样,右边角落里还缠缠绵绵的写着四个小字,纸短情长。
“这字迹……”
“是京都那边托人送到翊雅姐手上的,前些日子咱们与钱庄掌柜打了照面,今日这封家书便到了我的手上。”
“京都……香芸……”
林晨目光闪烁嘴边喃喃着,心头一阵翻涌,随即迫不及待,又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