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这一点的顾鸣,一边用热切的眼光逡巡着地形图,一边口中追问道:“兄弟,怎么个章程?”wap..com
哈六早有准备,胸有成竹地伸指在图上几处点了点,先是一番利诱:“我手下兄弟,在谷家庄子已然做了一年半的马夫,这几处大约就是大小银窖了。”
说到这,哈六猛地一拳砸在地图上的正门处:“老规矩,我的人用撼地雷炸开谷家围子大门。”
“之后嘛......”哈六无奈地看向了顾鸣:“兄弟人手不够,只好劳烦哥哥你了!”
“哈哈哈!”顾鸣这一刻笑得自然舒爽。
类似于广义帮这种马帮,讲究的是高速机动,来去如风。这种作战模式固然高精尖,但有个缺点:只能吃快餐,譬如抢个自带马车的商队。
可这一次面对的,是拥有巨量财物的小型市镇。这里的财物,不但包括金银,还包括粮食、商货、家具,乃至女人,肉票在内的各种“战利品”。
这种属于菜式繁多的正餐,没有足够的牙口,吃不饱,还全给浪费了。
广义帮人手稀少,哪怕攻破了大门,后续还有很多需要限时的节目:巷战、挖掘银两、四下搜刮财物,装车挑担撤退等等需要大量人手的工作要做。
顾鸣现在心头跟明镜一样。之所以哈六一直都在释放善意,怕是就着落在这笔买卖上了。
“事后怎么说?”
“老规矩,五五分账!”
“唔......”
谈到这里,顾鸣摸着下巴,最后衡量了一番:虽说太行帮出人出力,但进去谷家集嗨皮的关键,却是哈六手中的撼地雷。
用半根烟功夫最终想明白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个大课题后,顾大当家也就不再纠结,同样一拳砸在了地图上:“就与兄弟做这一票!”
“哥哥豪气!”
闻言大喜的哈帮主,当即将桌上的先遣图......不是,是谷家集的地形图往顾鸣面前一推:“此图哥哥拿去,这就派人下山去查对。若有不妥之处,咱们也好及时调配。”
“当真?”
哪怕是知道对方手中有独门撼地雷所以有恃无恐,顾当家这一刻也被哈帮主的豪气整感动了。一把收起地图,顾鸣坚定了决心:“兄弟,何时下手?”
“嗯......怕是要年后。”
哈帮主痛快道出了原委:“这撼地雷,一发一千二百两银子。我得赶在过年时,回天津打通关节买一发回来使。”
顾鸣知道哈六在官兵那里打过零工,没想到这厮居然靠这个经历,有了自家独门的进货渠道。想一想后,下山抢劫经验丰富的顾鸣,提出了意见:“动手最迟不能拖过正月十五,否则商队来往,护卫多了麻烦。”
“就依哥哥!”
协调到这一步,在通讯靠吼的十七世纪,已经属于精确协作的战术行动了。
接下来哈六安排了行程:他本人明天就出发去天津,最迟正月十五前,定会带着撼地雷赶回来。他这边会留下二当家图二爷做联络官。
图二爷随即和太行这边的联络官交流了几句。双方最终约定:联络官于正月初八前后,在某处靠近安国的联络点会面。到那时,双方约定好集结时间和地点,大部队在十五前完成集结。
商谈到这一步,今晚酒宴的真正目的才算是达到。时间,也已经是深夜时分。
如此,疲惫不堪的两路人马便草草散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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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吴法正吴少爷眯着眼,被透过门缝的阳光给照醒了。
眯缝着眼晃了几下脑袋,吴法正终于想起来,自己已然成了土匪的肉票,在某一间没有窗户,只有门的昏暗柴房里。
侧头一看,矮胖的吴掌柜还未醒,正昏昏沉沉倒卧在草堆里。
“唉。”
原本打算起身透过门缝看看情况的吴少爷,不再有动作。他怕吵醒了吴掌柜。
吴掌柜年纪大了,又连番作战赶路,再加上从昨日起就水米未进,还是睡着的好,免得起来受煎熬。
刚想到这里,吴少爷的肚子便不由自主地咕咕叫了起来。
没办法,忍着吧。门外就是凶残的土匪,吴少爷这时候可不敢提人权抗议,否则被人割掉两只耳朵就不划算了。
昨天战斗,义鑫隆还剩下的活人,统统被土匪捆绑后变成了肉票。
走完夜路,大部分伙计都被关进了山间村落里的驴棚牛棚。只有吴少爷和吴掌柜,身为“高档”肉票,混到了商务单间柴房。
也就这样了。土匪自打昨夜开始就貌似很忙,压根没人在乎肉票的人权和健康状况。直到今晨,商务柴房里都没得到一滴水一粒米。
好在吴少爷知道程序,对于未来,对于自家的小命,倒不是十分担忧。
既然费力绑了肉票而不是一刀砍了,那么接下来土匪一定会联络商号赎人。商号那边得知消息后,也一定会交够足够的银子把人先弄回来。
至于报复,那都是后话了。
以上都是默认程序。义鑫隆这么多年下来,商队失手被俘人的状况也有过不少,自然懂得怎么应对。
只是眼下就需要先苦熬一段时间了。
就在吴少爷靠着墙,默念春秋,试图压制肠胃抗议时,门上响起了哗啦的锁声。
下一刻,破扇门被外间两个拿着刀的健壮土匪一把推开,一个并不高大的身影,逆光出现在了吴少爷眼前。
“怎么,不认得了吗?”
见吴少爷眯着眼没反应,来人轻笑一声:“说话还要把兄弟千刀万剐,这就认不清面貌了啊?”
“火贵!原来是你!”
怒目圆睁的吴法正,瞬间明白了来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