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暗试探了两手,发现面对的真是一头钻入体制内的超级大老虎后,广东的盐政系统感到了绝望。
接下来是一段时间的混沌时期:任何人只要有钱,就可以去新区码头批发食盐,不分良贱。
这期间一部分盐商还试图搏一把,全数吞下曹总兵手里的盐货囤积居奇,然后头铁的人就被无穷无尽从夷州运来的细盐给弄了个倾家荡产——台湾七股盐场早已实现中等规模生产了,新区码头随时都有500吨以上的库存盐待售,穿越众抠着脚就把盐商给办了。
通过这种方式,穿越众得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用“食盐倾销”,一举冲垮了原有的食盐官私销售渠道,旧有格局被彻底打乱。
到了这时候,穿越众施施然出来收拾乱摊子了。办法很简单:划片销售,各地设置代理商,和其他货物一样。
而经历了和曹总兵暗中掰腕子的盐商们,这下终于知道了厉害,再也没人敢扎刺,一个个老实拉着银车,去新区码头竞标各地的食盐代理权了。
在表态投靠新主,竞拍到了各地盐业代理权后,一个由部分盐商和新兴商人们组成的两广盐业批发代理商集团就形成了。
而盐商们很快就发现自家参与进了一个高效,廉洁的新式商业批发网络。感受到新模式的魅力后,很多有远见的人欣喜若狂——只要曹总兵不倒台,那么大伙今后赚的钱只会更多。
在这件事上真正受损的,其实是广东的盐政衙门。曹总兵用海量的精盐做武器,掀了桌子,掌握了事实上的广东盐政,侵蚀了固有的官府权利。
最终,穿越众大获全胜,得以在广东复制了福建的盐业格局,形成了新的,和穿越政权利益捆绑的新盐业集团。
这之后,一种后世再熟悉不过,却在这个位面属于惊天一声雷的合同要求,实实在在颠覆了两广商人们的认知:两广盐业总公司给所有代理商都规定了最低销量,代理商来年卖得少,有惩罚,卖得多,总公司有返利。
商人们确实震精了:从古到今,只听说过货物不够,还从没有听说过这种逼着大伙多卖货的章程。
其实穿越众在这件事上也满无奈的。三年多来,他们在台湾开办工业区疯狂搞工业建设,然而到了今天,真正能在数量上颠覆传统的卖方市场,实现倾销,体现工业化优势的,却反倒是食盐这种原材料——尽管这些食盐也是用工业化模式生产出来的,但是总不如流水线上出来的东西有成就感。
食盐大肆倾销的后果,就是第一时间消灭了私人盐枭。现如今在福建和广东,大盐枭都洗白当了穿越众的经销商,小盐枭真绝迹了。因为各地经销商都在地盘内按照合同拼命销货,以前没去过的沟沟坎坎都被经销商开发了起来,遍地都是价格便宜的私盐,私人盐枭的获利空间没了,这种职业自然而然也就消失了。
前因后果说清楚后,吴掌柜这一次来到贺家坝子的真实背景也就呼之欲出了:白记连锁杂货公司作为增城县的食盐代理商,现如今需要把之前不重视的本地市场都开发出来,所以吴掌柜这次在年后不久,就带着商队来到了偏僻的贺家寨,其根本目的,还是联络老客户维护渠道,为今后更多的商品找到销路。
事实上明人一点都不傻。认识到食盐货源充沛到需要订合同完成规定销量后,反应过来的白记杂货,很快就调整了商业模式,从等客上门变为主动出击,多年未见的老兄弟,这次主动上门来看望老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