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乡民械斗——各有损伤——各自回家舔伤口”这条逻辑线,就打通了。
......
在发现徐管家提不出新的有效证据后,这半天如坐针毡的来县令于是迅速敲响了最后一次惊堂木,对这场闹剧进行了结案:“各自约束部众,不得再生事端。”
如此,来大县令便起身准备走人......他今天已经失去了很多,不想再在堂上待多一秒。
然而不识时务的货色总是不缺的。就在所有人掉头准备散伙回家的时候,被巨大落差打击到的徐管家依旧不依不饶,当堂撒泼,大吵大闹,意图将比赛拖入加时赛。
早已忍到极限的某县令终于爆发了:“来人那,将这狗才拉下去重打二十......五板子!”
“尊令!”
徐府管家在县衙挨了二十五板子的事,当天就以闪电般的速度在“有心人”这个层面传开了。
虽说衙役们怕得罪徐家从而没有真打,但是打板子这件事本身,就意味者徐家在第一回合交锋中的失败和被打脸,这让很多得知消息的“有心人”,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中。
而坐在书房听汇报的徐瑾徐老爷,也第一次感到了对头的棘手。无视了跪在地上诉苦的管家,徐瑾背起双手,走到门廊下,沉思半晌后,轻叹了一声:“料敌于轻,看来要从长计较了。”
事实上今天这一出,原本是在徐瑾意料之内的。
......
前日里当徐瑾将入股的话说出去后,这就等于是摊牌了。徐瑾从那一刻起,看似表面云淡风轻,其实他和他的同盟都在密切关注港口动向——牵扯到如此大的财富,引来对方强力反弹是大概率事件。
令徐瑾没想到的是,熊道那边居然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当天深夜)就组织了人手去烧了桑园,第二天一早,又策划了断水械斗事件。
反击来得如此凌厉凶狠,是徐瑾压根没有想到的。尤其是对方那种毒烟,能令几百佃户全灭而自身不伤一人,这个最新信息顿时令蓄势待发的“地契联盟”紧急住了手。
而反击行动也间接促成了联盟临时改变主意,从雷霆一击变成了徐徐图之——派人去县衙出告,利用县衙试探对手,就是徐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后的应对和试探......花费的代价就是彻底得罪了来县令。
然而代价终归还是有点重了。从管家挨板子这一举动来看,嘉定县衙,至少是嘉定正堂本人,已经意思到自家被当了炮灰,所以和地契联盟彻底翻了脸。今后徐家这边再要有什么动作,嘉定县势必再不会出头,没准熊道那边好处给足的话,嘉定县暗地里帮忙也是有可能的。
与此同时,花费偌大代价试探来的结果也很不好:天上又掉下来一个林妹妹......熊文灿。
所以徐瑾站在廊下沉思半天后,终究是感觉到了对手的难缠。他甚至从当晚烧桑这件事上得到了一种预感:熊道那边一直以来也在蓄势,就在等他出手。
“还是料敌于轻。”说出这句感慨后,徐瑾当即回到书房,召来一干人等开始逐条分派任务。
第一条:命人去联盟其余几家那里报信,看谁家能和熊文灿搭上话,就赶紧以最快速度派人去福建商谈沟通。
第二条:命管家带着粮米、郎中和银钱去庄子慰问,并且向佃户宣布:全庄去岁和今年的租子全免。
徐家被烧的庄园,毫无疑问将会在下一阶段成为双方拉锯的前沿战场。所以当徐瑾反应过来后,就急忙派人去安抚。否则的话,一旦那些没了生计着落的佃户开始逃亡或者退佃,抑或是更糟糕的被人挑唆窝里反,那势必会令徐家更加被动。
第三条:徐瑾命人去联盟各家通知,明日府上有茶会,请各位老爷来品茗。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感觉到对手从一个硬核桃变成了长满刺的铁球后,徐瑾现在迫切要和联盟其他人重新商议,制定战略计划。
三条应急措施发出去后,徐府这边开始了紧急运作。而联盟这边在接到徐府的快马通知后,也纷纷表示明日会过府一叙——这个时候就顾不得什么预约上门的礼数了,说明天就是明天。
然而第二天中午,就在客人纷纷上门的时候,从各处赶来报信的人又带来了几个噩耗:围绕着港口周边的那些缙绅地块上,昨夜又有三处新的桑园被烧。另外,还有两处鱼塘里的鱼,在今晨全数翻着肚皮浮上了水面,一户养鱼的已经上吊了。
闻知消息后,坐在花厅里的几位老爷当场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