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舰队出征的模式,和当初在福建剿灭李魁奇时完全一样。由6艘专业炮舰组成的快速舰队是前锋,由10艘新闸船+明国士兵组成的支援舰队是中军,而跟在后边人数最多的,则是从各处水寨调过来的杂牌船队。
出征仪式同样隆重。
考虑到广州未来会是帝国的新首都,是正式亮出反旗的地方,所以争夺民心的工作从现在就要开始布置了。
于是穿越众一改之前的低调作风。自打来到广州后,特区政府就抓住了每一个机会来扩大自身影响力,试图潜移默化,一点点地把将军府强大,富足,讲信誉等等概念灌输给民众。
具体到当天的出征仪式上。
从大清早开始,白鹅潭周边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中古时代娱乐匮乏,在这个砍脑袋,婚丧嫁娶都能成为民众娱乐项目的年代,大军出征妥妥算得上快乐大本营级别了,何况“今天有好戏看”的消息还被人事前就散播了出去。
于是一大早,不光码头周边,包括白鹅潭上的众多画舫游船都统统围了过来,将警戒圈以外围了个水泄不通。与此同时,身穿大红官袍的三位领导已经坐在临时搭建的礼台上谈笑风生了。
这三位莅临现场的领导分别是广州知府洪某,广东总兵何某,以及副将曹某。
礼台下方是一组长长的木桌。
此刻的桌面上,堆放着无数枚闪亮闪亮“曹大头”。这些机制银元一个个都竖立起来,被人很有创意地拼接成了一条蜿蜒曲折的“银龙”。
盘旋闪耀的银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引来无数吃瓜群众的惊叹嘈杂。
通常古人开鸡血动员会时,作风都是很粗野的:XX一脚踢倒银箱,开始大声动员炮灰,然后大军士气爆棚,开始如何如何勇猛杀敌。
而经历过后世各种鸡血洗脑亿元钞票发奖金场面的穿越众自然不会那么LOW。宣传嘛,只需要稍稍把发奖的场面艺术化一下,就能起到更好的效果,足以让今天这一幕成为全城人民经久不衰的话题。
两千多号被何镇从西江和北江调集来的“参战官兵”,此刻正排着队,咧着嘴,在拿着二八大盖士兵的监督下,挨个上前领银元——每人十枚。
从帐房手里领到一叠亮闪闪的银饼子后,这些官兵的精神面貌顿时有了一个质的提高。他们一边笑眯眯地挨个吹着银元听响,一边跑到台下给列位大人磕头,乱哄哄的场面一直持续到这帮大爷们上船后才消停下来。
明代除了少数作为战术核心的精锐部队外,其余绝大部分武装力量都属于“家丁+战兵”的组合模式。
这中间作为将领私人部曲的亲兵家丁人数虽然稀少,但是却吞噬了军队中大部分的资源。将领就是依靠这些甲马俱全的精锐来镇压部曲,维持建制。
换个角度说:一员将领能养得起多少家丁,就代表着他能指挥多少数目的部队。在乱世,只要核心家丁还在,那么即便军队溃散了将领也无所谓——遍地的溃兵和流民,随便抓一些过来就又成军了。
那么在这种模式下,普通战兵的日子自然是不好过的。这些人平时物资短缺,粮晌都被将主拿去吃了空额和养家丁,所以他们普遍士气低迷,生活困顿,过得和叫花子差不多。
然而有得必有失。平日里不好好养兵,等到需要他们上阵的时候,这帮丘八可就变成大爷了。各种养家费、开拔费、欠晌、犒劳、装备修理费等等费用一夜间就全跳了出来,不给的话,大爷们就不动身。
所以说,明亡既是天灾,也是人祸。当常备兵制度退化到这种鬼样子后,即便是拿够开拔费上了战场,这帮人的战斗力也是毫无保证的,后期那些一触即溃的战斗就是例子。
......
这些兵员今天拿到的这十两银子既然是曹大头,那么肯定就是曹将军掏的腰包。
没办法,不掏也不成。无论是藩台还是何汝宾的总兵衙门,商量起剿匪来那都是热血澎湃,然而一听说要开拔费和欠晌,大佬们直接就变脸开始哭穷,恨不得把打了补丁的内裤露出来以证清白。
所以只能由曹大傻子掏出曹大头来解决这笔战争启动经费了:之前的欠晌每兵5两,每人再发5两的综合开拔费,然后还有给各水寨的一笔修船粮晌款子和预备的抚恤金。整体下来,今天这一场出征仪式,穿越众花了不下四万两曹大头。
然而这正中穿越众下怀。后世有句话很贴切:你盯得是人家的利息,人家盯得是你的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