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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完采购大业后,卜老爷终于松了口气。这趟来台湾的三大目标:军购,采购,观风,现在就剩最轻松,最自由的一项了。
于是卜老爷又从袖中掏出了旅游指南,研究研究后,团长大人当即决定:大伙先步行去码头参观船厂,等吃过午饭后,再雇车去田间转一转。
老大发话了,其他人自然没异议。于是大伙送走了快递后便安步当车,沿着台江边的码头区一路往船厂走去。
在船厂,除了林立的吊架和蚂蚁般的工人外,卜老爷他们还看到了一艘巨大的战舰。
这艘长度超过70米,有着双层炮甲板的西式战舰已经完成了主轮廓,工人们正在安装顶层甲板和桅杆。站在码头上的参观者,此刻可以清晰地看到巍峨的舰身,以及鹤立鸡群,涂装是橘红色的钢铁吊车。
“这就是曹氏纵横海疆的依仗了。”卜老爷看着高大无比的巨舰雏形,一边捋着胡须,一边淡淡地说到。
方唐镜的注意力却在钢架吊车上。看着那犹如玩具一般被搭起来的铁架,下一刻便用纤细的长臂将成捆的船板灵活吊装到几丈高处时,他一样由衷地感慨道:“那铁桔槔也不是凡物,彼辈百工之术冠绝天下,假以时日,怕是无人能治了。”
“哼!”卜老爷重重哼了一声:“眼下已然无人能治了,朝廷再不警醒,大祸就在顷刻!”
方唐镜这才发现自己一不小心又把老愤青的爱国热情给勾了起来,于是他赶紧把话题扯到了一旁——他知道老愤青一直在谋划着什么,但他不想老愤青在考察结束前搞事情出来连累到自己。
参观完船厂后,看看时间已经是中午,心情不大好的卜老爷于是就地在码头上寻了家食堂。吃完午饭后,老爷又掏出指南看了看,然后带着大伙去租车行租车。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还在码头一间仓库门前,看到了正在参与拍卖的西洋人打群架,顺便还看到一个车夫模样的人被飞锤砸破了头......卜老爷大骂几句斯文扫地后,便抓紧去了租车行。
大员的租车行里可没有轿子,这儿全是一水的马车,只不过分了载客和载货两种款式。卜老爷这边在掏出钞纸和签证后,很容易就包了一架观光四轮马车。
观光马车是敞篷的,浑身擦得锃亮。蓝色的车身,黄色的装饰边和包着银色铁皮的车轮让马车看起来很漂亮。不过颜值这玩意要看和谁比了,除了缺乏橡胶轮胎外,拉车的两匹矮小滇马也让马车没了英伦风范,逼格降了不少。
好在卜老爷也没见过后世的马车,所以当他坐上软垫后感觉还是很满意的:平滑的路面和弹簧减震系统令老爷的屁股很舒服,讲真,在大明他还真没坐过这么平稳惬意的马车。
由于马车只能坐四个人,所以老爷便把长随卜贵留下自由行动——这正中卜贵下怀,去大街上看妞肯定要比去田间看稻子好啊。
马车很快拐上了去东边农场的马路,两匹滇马虽说跑不快,但是运行速度平稳,正适合客运。
车把势叫老海,是个皮肤黝黑,身板结实的中年男人。和天下所有出租车司机一样,老海很健谈,所以志在调研的方唐镜很自然就和老海攀谈起来。
不谈不知道,一谈吓一跳:原来这老海已然是第一批在本地创业成功的人士了。
这老海原本是台州城里一家经营杂货的铺户,两代人经营也算是小有家资。不想去岁横祸飞来:官府要“当行买办”一批价值伍佰两巨款的货物,指定老海承办。
这种等同于白抢的把戏在唐宋叫做“和买”,总之都是官府搜刮商人的恶劣手段。
而老海这边闻知噩耗后,倒也没有坐以待毙。他先是托人打听了此事的内幕,发现无法挽回后,他便一不做二不休,在晚间偷偷将值钱的货物都压价卖给了自家亲戚。
接下来老海就安排妻女偷偷去了城外等他汇合。在临走前老海还做了最后一件事:他把房契半价死当给了城里大户家开的当铺。
最终,官府只得到了一点不值钱的货物,老海跑了,房契归了大户,衙役也不敢上门去讨要。
导致老海如此激进行事的原因,正是穿越势力——老海在这之前搭船去过大员办杂货,所以他知道这里欢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