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地理和气候的原因,福建桑茧业很不发达。《八闽通志》说:“此地蚕桑差薄,所产者多,民间所须织纱帛,皆资于吴航所至。”
同样的记载亦见于《兴化府志》:“本地蚕叶差薄,丝多颓,民间所织纱帛,皆资于吴中。”
也就是说,福建其实是个两头在外的贸易模式:一边从苏州吴县大批进口江南生丝,一边通过本地加工业出口成品绸缎和生丝。
绢,用湖州头蚕丝为上,柘蚕次之,有素织、花织、云织、金线织......
纱,亦用湖丝,好者有素纱、花纱、金线纱......
丝布,用湖丝,今织者少......
以上。
......
包括郑芝龙每年贩运去日本的生丝,包括荷兰人从老郑手里硬买来的生丝,这些货9成都来自于同一个地方:苏州吴县......17世纪全球最大的丝绸批发市场。
而切断敌方财源,打击对手运输线,则是敌对势力间最基础的操作。早已被列为穿越政权1628年头号劲敌的郑芝龙郑大帅哥,恐怕这会还不知道,早在杭州站成立之初,从根源上打击他的生丝运输渠道,就已经是规划中重点任务之一了。
好吧,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面对茫茫多的大小海商,原本杭州站还腾不出精力去调查谁是郑家供应商,没想到今天居然自己跳出来一个......
......
当天晚些时候,一道电波从塘庄发向了摩云观。
不久之后,摩云观也发出了两道电波,其中一道的目的地是大员,另一道则穿入虚空深处,不知所向。
第二天下午,乍浦镇外的私港。
乍浦位于杭州湾北岸,依山傍海,地理位置优越,是进入杭州湾的必经之地。
而从福建驶来的尖底福船,一般是不会深入杭州湾的——水文情况复杂,有搁浅的危险。所以位于杭州湾口的乍浦,金山等地,就成了一些闽粤商船的驻泊地。
归属于谢家的两艘福船,此刻正停泊在乍浦镇外的一处叫牛头港的私港里。
昨日从杭州出发后,谢出水乘着一艘小划子不停赶路,半日功夫就已经赶到50余里外的乍浦镇。同族的船长谢十三当时得到通知后,未敢怠慢,今日一早便从乍浦镇胡乱进了些杂货将剩余的船舱填满,谢家的两艘船此刻已是整装待发,只等明日一早,就要上路。
就在船上的水手们百无聊赖晒太阳的时候,私港外走进来两个差役,身后跟着一个家仆模样的人。
这三位仁兄一路沿着港内的各式大小船只打听走动,不多时就来到了谢家船前。
“纲首可在?出来回话!”衙役三两脚从跳板爬上船后,操着一口本地土话,张口就喊。
正在艉舱里说话的谢出水和谢十三两个人闻声出舱,见是两个乍浦县的差役,急忙上前行礼:“不才就是船纲,敢问二位差爷有何贵干?”
总得来说,私港中的这些闽粤船商,和乍浦县衙属于井水不犯河水,平日里船商的孝敬及时缴纳,县衙对此地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差役见正主出来,将身子一让,翘起大拇指往肩后一指:“带家书的差事。”
一个圆脸,青衣软帽,小厮模样的年轻人,这时从差役身后走了出来。
“俺是东湖镇鲁老爷家的,家中有书信要带到漳州府,方才打听到贵船是往福建去的,所以嘛......”年轻人说到这里,笑眯眯的住了嘴。
谢出水听到这里,已知原委,当下哈哈一笑:“好说,好说,捎家信乃是常事,小事一桩,几位且随我来。”
......虽然不知道这位劳什子东湖鲁老爷是何方神圣,但是谢出水知道,能劳动乍浦县差役前来打问送信,这位老爷必定是当地大户,这个错不了。
心情很不错的谢某人,这时候已经决定不收快递费了,没准今后还能搭个关系不是?
年轻人来到艉舱后,将一直背在后背的包袱打开,露出了里面一个厚实的黑漆木匣,几封信,还有两双缎面细布底新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