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如道:“你也不是佛家的信徒,不也来到了见佛寺了么?”
朱重阳感觉这个真如和尚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之感,他连忙合十行礼道:“我们几人还有别的一些问题想要请教真如大师,不知道能否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好好谈谈?”
真如将湿手放在脏兮兮的衣服上抹了抹,回了个佛礼,然后问真性:“住持……”
真性眼睛一转,对真如道:“我们寺里的规矩,若要问询,须得给本寺添些香油钱……”
伏隐心中暗骂,这里的和尚真是要穷疯了,竟然公然讨要钱财,不知道他们来到这里找真如和尚是不是找对了。
心中骂着,伏隐还是掏出了一张百两的银票递给真性道:“这点钱,权且给佛祖重塑金身。”
真性不客气地接过银票,立即换过一副态度,对真如说道:“施主如此有诚意,真如,他们问什么,你万万不可隐瞒,仔仔细细地跟几位施主说清楚。”
真如施礼道:“谨听住持之命。”
在真如的带领下,几人来到见佛寺东面的一片平地上,如今春暖花开,这块平地上长满了青草野花,显得很有生机。
还没等朱重阳等人开口询问,真如首先问道:“几位前来,可是问关于一位百里施主的事?”
朱重阳讶然道:“想不到大师竟然猜到了。”
真如苦笑道:“那有什么难猜的?我从小在见佛寺落发出家,除了你们之外,只有那位百里施主跟我谈得来,其他人都没有找我的必要,你们多半就是为了百里施主的事。”
这几句话里隐含了真如在见佛寺这么多年的寂寞,诉说了他一生的凄苦。
朱重阳道:“不错,我们正是为了百里潜形的事而来,希望你能够跟我们说说,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真如和尚忽然双手合拢,眉目低垂,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
之后,他才开始慢慢讲起百里潜形和他结交的经过。
在真如和尚的眼里,百里潜形既是一个近乎得道成佛之人,也是一个魔鬼般的人,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性子,被老天用一只看不见的手将之拧在了一块,然后又塞入百里潜形的身子里。
所以说,百里潜形用亦正亦邪,或者疯疯癫癫,都不足以形容他,他更像是一个身子里住着两个灵魂。
那一日百里潜形经过十多年的历练,武功大成,他想要行侠仗义,为自己博得身前身后的功名,但他总认为自己静不下心来,总有一个念头在提醒他,这世上之人并不值得他去行侠,更不值得他仗义而为,所以在他十几年的江湖历练中,他杀了不少人,有的人的确该死,有的人却十分无辜。
杀死那些无辜之人,让百里潜形心中备受煎熬。
不过那只是有的时候,有的时候他心中会觉得十分兴奋,觉得让其他人收些罪,才能显得自己经受的苦难心中足以平衡,进而他又后悔自己心中为之煎熬过。
这种矛盾的心情,让百里潜形心中十分痛苦,他去找真如和尚谈这些,正是因为他想摆脱这种想法,不管是那种想法,他都只想保留一种,否则整日或者自责中,那滋味当真是太不好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