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常州城内顶着夜色溜达了两条街,朱重阳感到有些失望:“这里和咱们家附近也没什么不同啊。”
伊雪道:“江南水乡就是这样,这里距离咱们家这么近,当然是看起来都差不多了?”
朱重阳每走多远就嚷嚷着走得累了,要回去。
回客栈的路上,他们看到路边有不少从北方逃难而来的饥民露宿街头,朱重阳问道:“他们为什么睡在地上不睡在屋内床上?地上这么凉,岂不容易得风寒?”这些话原本都是伊雪教他的,是让他不要在地上玩耍。
听着朱重阳天真的问话,朱雀道:“谁不想睡在床上?可是住在客栈里需要花钱,他们连饭都吃不饱,哪里还会有钱住店?”
朱重阳道:“那他们的家呢?他们为什么不留在家里?住在家里不是就不用花钱了么?”
伊雪看了看朱雀,两人相视无言,这孩子从小养尊处优,简直什么都不懂,不明白这世上的苦难,伊雪耐心跟他解释:“他们定是家乡闹了灾,所以逃难至此,他们在家里吃不饱,便想出来找个活路,此后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
朱重阳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想来他连闹了灾是什么恐怕都不懂,只有到了有灾情的地方,他亲眼见到,才能理解。
此后数日一直都是如此,马车行走得并不快,有时候马走得累了,朱雀便不催马疾驰,而是慢慢地前行,这是伊雪和朱重阳便从马车上下来,跟在一旁步行,伊雪趁机指点附近的稻田桑林,告诉他一些务农的事。
过了丹阳后,一天傍晚,他们错过了宿头,便在山林处歇息,好在朱雀提前就考虑到了这种情况,初秋的夜晚虽冷,他们的马车车厢里连床铺被子一应俱全,不至于受冻。
朱雀在山林间生了个火堆,将马儿从车厢上接下,拴在一棵周围野草茂盛之地,让马儿迟早歇息,接着他带着朱重阳来到一条小河旁,和朱重阳一起捞鱼捉青蛙,准备晚餐。
前些年,朱雀一直在外面为正气盟的事奔波,极少回家,所以和朱重阳的关系未免疏远了许多,朱重阳虽然也喊他作父亲,但显然缺少了父子之间应有的情感,朱雀希望能够通过这次远行,将这份疏远拉近一点。
毕竟是孩子,朱重阳欢呼着和朱雀一起来到小河边,河边有些泥泞,两人找了一块较为干些的河岸,接着朱雀从河边的竹林削了一根竹子,去掉枝叶,并将一头削尖做成简易的鱼叉,递给朱重阳,让他叉鱼。
朱重阳接过竹竿,往河里一阵乱刺,当然连一条鱼都没有刺到,天色渐暗,河水中看不到鱼,朱重阳连刺了数十次,却毫无收获,不免有些丧气。
朱雀道:“你这么刺当然刺不到,反而将鱼都给吓跑了。”
朱重阳赌气将竹竿扔在一旁,反问道:“那该怎么刺?”
朱雀对朱重阳这么没有耐心感到有些生气,他拿起竹竿,在河边静静等了一会,等到河水平静下来,原本被吓跑的鱼又逐渐回来,他才通过水波,观察鱼的位置,他对朱重阳道:“看到没有,河水下的鱼在游动时,水面上会有波纹,竹竿刺下去的时候已经要刺在它的前头,否则等你刺下去时它早就游远了。”说着,他一竿子刺下去,果然刺中了一条鱼,竹竿从水面上抬起时,还能看到鱼儿在竹竿上甩动。
朱重阳见状又恢复了些信心,等朱雀将竹竿上的鱼取下,将竹竿递给他后,朱重阳按照朱雀所教的办法,对着波纹前面刺下,他的方法虽然对了,奈何人小力微,并没有将鱼叉住,他又试了几次,还是没有叉到一条鱼。
朱雀接过竹竿安慰他道:“你的竹竿已经碰到鱼了,只不过你力气不够,没有将鱼刺穿,办法你已经懂了,等你长大些就能轻易地捉到鱼了。”朱雀便说便刺,一连捉到五条鱼,他用竹枝穿着,父子二人一起去给伊雪送去,让她去了鳞放在火上烤。
看着朱重阳沮丧的样子,伊雪笑道:“没捉到鱼是不是?没关系,只要有鱼吃不就行了?你和爹一起去捉几只青蛙来。”
听到捉青蛙,朱重阳又兴奋起来。
天色越来越黑,朱雀做了两个火把,一大一小,让朱重阳拿了一个小的,两人向山中蛙鸣传来的方向行去。
捉青蛙说来容易,做起来却难,父子两人在山林间找到青蛙后,两人前后包抄,朱雀为了让朱重阳捉到青蛙,有时候自己明明伸手就能够捉到,却偏偏放弃,将青蛙感到朱重阳身边让他来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