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孙家住在城东处,门外有两棵松树,院门漆成黑色,十分好找,伏缨在傍晚时来到公孙家踩盘子,隔得很远就听到公孙家中传来惨叫声,惨叫声中还夹杂着“狗娘养的”“还钱!”之类的喝骂声,经过公孙家的人都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伏缨知道哪怕就是告到官府,官府也会判定欠钱之人有错在先,谁叫他欠钱不还呢?
公孙家大门外站着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丁,家院中还有几只狼狗此起彼伏地叫唤着,和其中欠钱人的惨叫交织在一起,听了让人着实心悸。
伏缨暗下决心,今晚非但要偷走公孙家的现银,还要将他家中欠债人写下的借条一并偷走,因为欠钱之人必定都是穷人,现在他们还不起,一是家中贫寒,无能为力,二来多半是被公孙家的人搜刮干净了,伏缨也听说过一些放高利贷的人,不但逼迫欠钱人还钱,还要逼他们到外面借钱来还,而借来的钱,往往只够付利息的。
公孙家的宅院占地挺广,但院子只有前后两进,第一进院子是用来和人签订借条,掳来欠款人拷打逼迫还钱之处,还有几间用于囚禁欠款人,让他们家人拿钱来赎的屋子,一间行刑的屋子等,第二进才是公孙家一家人以及家丁的住宿饮食之所。
伏缨看清了公孙家的情况,回去便去准备能避开狼狗的无味粉等物,等候晚上出手。
回去的路上,伏缨见到几名丐帮弟子带着一位受伤的老人和一位哭啼不止的孩子向丐帮分堂走去,伏缨听这孩子哭声甚熟,好像就是今日午间朱雀和常满丁援手的老人和孩子,晌午时,那些打手看在朱雀拳头的面子上,暂时放过了这一老一少,看来他们还是心有不甘,等朱雀和常满丁走后,他们又找上了老人和孩子,将老人打伤。
伏缨心中又是愤怒又是可怜,他跟在几名丐帮弟子身后,一路来到了丐帮分堂,其中有两名丐帮弟子发觉他在后面跟着,两人对他喝问道:“你是公孙家讨债的?人已经被你们打伤了,你们还想怎样,人在我们丐帮这里,你也敢不依不饶?”
显然丐帮误会了伏缨的身份,也难怪,谁也想不到伏缨跟在丐帮弟子身后乃是好意,不过这也证明了这一老一少的确是午间被公孙家打手讨债的两人,他连忙解释道:“诸位好汉千万别误会,我们晌午在酒楼吃饭时,就遇到公孙家的人跟着两人发起争执,我的朋友出手将那几名打手打发了,想不到他们事后还是不依不饶地找上了这两人,在下想问问清楚,看看事情有没有什么能援手的地方。”
一名丐帮弟子并不怎么相信他的话,他对伏缨说道:“要债归要债,打人就不对了,此事已有我们丐帮接下了,不需要你再过问。”
伏缨说道:“丐帮弟子侠名远播谁人不知,只不过丐帮兄弟囊中羞涩,那也是人人共知,公孙家讨债的方法虽然不对,但说起来这老人的儿子毕竟是欠了他公孙家的钱,说起来总是理亏,偿若我能问得明白,他们欠了公孙家多少钱,说不定我能替他们将欠钱结了,这叫做釜底抽薪胜过扬汤止沸,老人不欠公孙家的钱,公孙家难道还会再找他们的麻烦?这么解决岂非一劳永逸?”
这名丐帮弟子不相信他会有这样的好心,他冷笑道:“我倒不信你会帮他……”
这时一名个头虽然不高,但颇有气度的年轻乞丐过来问道:“他是什么人,你们在这里商讨什么?”
还没等那名丐帮弟子说话,伏缨已跟这名年轻乞丐说道:“我是什么人,你干嘛不直接问我,反而问他?”
这名年轻乞丐看了看伏缨,忽然问道:“你……你难道就是红缨公子伏缨?”
他这么猜测,显然是看到了伏缨流萤剑剑柄上的红缨穗。
伏缨对自己的名声传到这里甚感兴奋,但表面上他还是故作平静地说道:“不错,我就是伏缨,区区名号让阁下见笑了,不知阁下是……”
一名丐帮弟子说道:“这是我们丐帮洛阳分堂的魏堂主!”
伏缨一听他姓魏,想起了如龙马场的魏家,心中涌起一阵亲切之感,他双手一拱施礼道:“原来是魏堂主,失敬失敬,刚才和贵帮弟子起了一点小误会,现下误会解除了。”
这位魏堂主,就是丐帮洛阳分堂的堂主魏青衣,他见伏缨现在名气这么大,却没端一点架子,对他也是心生好感,他对两名丐帮弟子说道:“这位就是不断接济穷人的红缨公子,你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红缨公子,咱们别站在这里说话了,要是不嫌弃,就到我们分堂说话如何?”
伏缨再拱手道:“哪里哪里,是我叨扰了。”
说着,他跟着魏青衣等人进了丐帮分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