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挨到傍晚,范萦怀和伏缨来到了一座山村当中,这里的村民十分好客,两人借宿在其中一人家中,范萦怀将殷震南给他的腊肉拿出来,村民做了一顿饭,让两人吃了个饱。
常人吃饱饭后,自然会感到暖洋洋的,可是伏缨吃过饭却开始发冷,他冷得整个人都制不住地发抖,牙齿的得得得地打颤,范萦怀让村民烧旺了炉子,又给伏缨披上了被子,可是依旧无济于事,因为伏缨的冷是来自体内阴寒的气劲,而不是外面寒冬的天气,村民好心给伏缨烧了姜汤,伏缨喝了以后也没有什么改善。
普通孩子冷成这样,早就喊出声了,可是伏缨生性倔强,虽然寒毒带来这么大的痛苦,他依旧苦苦抵受,最多不过轻声呻吟几句。
范萦怀束手无策,只能按照原来的办法,用真气护住他的心脉,然后让他习练百川功,希望能够让寒气在体内运转的过程中,将阴寒之气散发出来一些,伏缨照着吩咐,练了一个多时辰,寒毒是减弱了些,但范萦怀却骇然发觉阴寒之气在伏缨体内并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一些,增加的阴寒气劲都沉在他丹田要穴中,这样联系百川功,无异于饮鸩止渴。
等到伏缨牙齿不再打战时,他便命伏缨不可再练,然后让他靠着火炉在旁边勉强睡一会。
伏缨寒毒未清,一时睡不着,他看着范萦怀坐在火炉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对范萦怀道:“师父,你别担心,我好得多了。”
范萦怀见到小小年纪的他这么懂事,老怀弥慰,对他微微一笑:“明天再赶一天路,咱们就能到上次去的名医那里,让他给你诊治,到时候就能彻底将你身上的阴寒气劲驱走啦。”
伏缨上次求医时,李东壁虽然坦言治不了昏睡蛊的蛊毒,可是此人医术之高明,范萦怀还是知道的。
听到范萦怀的话,伏缨心中放心多了,毕竟赶了一天的路,很快他便沉沉睡去。
看到伏缨睡了,范萦怀一时却睡不着,他想着南宫治委托自己去偷回春璧的前前后后,心中升起了一丝悔恨,他南宫治无论如何都是避世南宫家的人,就算家里人发觉是他指使自己去偷的,也绝不会因此要了他的性命,而且他若供出自己,在南宫渊那里说不定还称得上是戴罪立功。
而自己又算什么?当他治好了伏缨的昏睡蛊之后,自己应当不去想什么言出必践之类的信念,而是带着伏缨远走高飞,也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如今自己遵守了武林规矩,却不但害了自己,还害了伏缨,简直就是愚蠢。
裹着被子躺在火炉旁长椅上的伏缨虽然睡着了,但依然承受着寒毒的祸害,他嘴巴紧紧闭着,面上略带抽搐,过了一会,他竟然张口喊了声:“娘……”
这声娘,当然是他从没见过的亲娘,而不是那个狠心虐待他的后娘了。
范萦怀叹了口气,走出屋外。
虽然天色已黑,但雪地反射天色微弱的星光,整个大地都泛着一种幽暗的淡蓝色,天寒地冻尚且有太阳能在春夏之际将冰雪消融,暖暖地照耀,而伏缨体内的严寒,又用什么来驱走呢?
老实说,他对李东壁能否解了伏缨体内的寒毒,一点把握都没有。
他叹了口气,以自己江湖经验之老道,竟然能被南宫治耍得团团转,此人真是个演戏的天才,什么为了他母亲治病,他竟然居之不疑,嘿嘿,这么厉害的角色也是少见,他站在村民家的门口向外看着,感慨颇多,村民早已入睡,整个村子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也无鸡鸣也无狗吠。
就在这时,远处的雪地里,忽然传来一丝光亮,那光亮逐渐向这接近。
寒冬大雪之夜,谁会在半夜里赶路?范萦怀暗道不好,来人多半是南宫家的人。
他连忙转身入屋,将伏缨喊醒,然后将他背缚在肩上,他连招呼都来不及跟村民打,连忙转到屋后,从后面开溜了。
伏缨怕南宫家的人追上,他一口气连跑了二十多里地,中间遇林穿林,遇到结冰的小河,便从河面上小心翼翼地走上一段路,为的就是争取时间,不让南宫家的人能随着他的脚印这么快地追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