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的就餐之地,他们通常一伙人围坐一桌,吆五喝六,大吃大喝,钱来得虽然担着风险,利润却大,所以他们在吃喝上也不吝啬,万一遇到了凶狠劫匪,不是被劫了钱,就是送了命,与其便宜别人,倒不如吃到自己肚里划算。
三人来到醉乡客栈门外,将马交给伙计牵走打理,门口有一名叫花子,见到刘苏儿竟然不理不睬,刘苏儿认定此人虽然讨饭为生,但绝不是丐帮弟子,因为丐帮弟子绝无见到金竹令而不过来参见的。
刘苏儿对此事也不在意,三人要了三间上房,搁置了行李后,也来到楼下餐厅据桌而坐,要了两斤卤牛肉,两盘炒菜,一盘白面馒头,三人都没有饮酒,一边吃着,一边听旁边一桌采参客大声议论着他们行商途中的所见所闻。
一名年老的采参客说道:“现在途中也不好走啦,劫匪多过以前几倍,这两趟我总有些不安,盘算着干完这一趟就回乡下买两亩地,不跟你们跑了,你们以后也要小心些,别贪图赚钱而晚上赶路。”
一名中年采参客说道:“奶奶的,老子上趟就遇到一伙人打劫,只不过这些人个个瘦得皮包骨头,还想抢我的干粮人参当饭吃,幸亏我跑得快,他们追不上,这才摆脱了他们,唉,那些人看着真是可怜。”
一名年轻些的采参客天真地说道:“我听说西北一带粮食价比黄金,比咱们采参的利息还大,还不如在这一带贩了粮食过去卖。”
年老的采参客说道:“你是想钱想疯啦?拉粮食去闹荒地方去卖?别说粮食,恐怕你的人都会被他们吃得骨头都不剩,官粮他们都敢抢,何况你又算老几?你要贩卖粮食,除非有千军万马保着你,话又说回来,有千军万马保着你,你还赚什么钱?赔也赔死你了。”
三人听着他们说起受灾之地的惨状,心中都感不好受,过了一会,路小千压低声音说道:“在这里吃饭的人,你知道如何看他们是准备进京,还是准备出京么?”
刘苏儿仔细看了看在座的几桌吃饭的客人,摇了摇头问道:“那有什么区别?”
路小千说道:“当然有区别,凡是准备进京的,行李中带的都是货物,他们虽然脸上风尘仆仆,眼里却带着满足,凡是准备出京的,行李中带的都是银子,他们则是一身干净的衣服,但眼里却带着彷徨,因为不知此行能否平安。”
刘苏儿说道:“受教了,想不到你小子年纪轻轻,江湖阅历却也不少。”
路小千笑了笑,脸色转为悲哀,因为他想起告诉他这些知识的路达远,如今和他已经阴阳相隔。
三人很快吃饱了,回到各自的房间准备休息,莫谷儿说道:“有桌人不大说话,看他们的样子却又像贩皮货的,我推断他们是刚刚离京,其中一人结账时,手伸进怀中半天才摸出银子来结账,说明他们也知道钱不露白的江湖道理,因此他掏钱时没有将荷包从怀中掏出,所以掏钱时才这么慢,可怜他们如此小心谨慎,却还是成了肥羊。”
刘苏儿问道:“什么肥羊?”
莫谷儿说道:“角落里有一桌人佯装谈论货物,眼神却一直向这一桌贩皮货的偷瞄,铁定是不怀好意,这家客栈落脚的都是行商,不是黑店,所以那伙人应当不会在客栈动手,多半会在明晨离开这里后跟上他们,杀人劫财。”
路小千说道:“莫师兄是否想多了呢?说不定他们之间有人认识,所以多看几眼。”
莫谷儿笑了笑,没有分辨,入屋关了门休息去了,留下刘苏儿和路小千两人面面相觑。
路小千说道:“莫师兄如果说得没错,咱们……”
刘苏儿说道:“咱们当然不能视而不见,我辈学武所为何来?何况就算做了此事,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更何况咱们现在也是皮货商打扮,同行有难,自不能袖手旁观。”
路小千点了点头:“咱们明早给他们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商量停当后,两人也分别回去休息。
翌日天还没亮,那群皮货商就起来准备离开,早饭还没做好,他们胡乱吃了些冷馒头,喝了几碗开水,这便上路向西而行,莫谷儿猜得没错,他们果然是离京而非进京,身上多半是带了不少去收购皮料的现银。
奇怪的是,莫谷儿所猜测的准备尾随劫夺他们的人却一个都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