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邑到了校场外的时候,心里有些发虚,因为他知道这样做其实是把百姓往火坑里推。
在墙后站了足足好一会,王邑才咬了咬牙,缓缓地抬起了脚步,将杂七杂八的念头抛之脑后,只是拼命的告诉自己,这是为了大汉朝而争,自己做的是大汉朝的官,不是刘悦的官。
但是真正站在百姓面前的时候,面对着无数双带着恭谨的眼睛,王邑差点就坚持不住,还是在心中不断地蛊惑着自己,这才咳嗽了一声:“乡亲们,我以大汉河东郡太守之名,今日将诸位请到这里,不是为了别的,而是要告诉大家,荡阴令刘悦要我投靠他,去做他的官,只是我王邑承王命为河东太守,却不可能去做他刘悦的官——”
说到这顿了顿,然后深深的躬了躬身:“今日请诸位前来,便是请诸位帮我拿个主意,其一我将印绶挂在太守府门口,我以个人之名拒刘悦,其二,我随诸位宁一死不为走狗."。”
话音落下,王邑再一次一躬倒地,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我拿不定主意,所以请诸位帮我拿主意。”
这话落下,校场就陷入了一片寂静,百姓们好像明白了,但是确很难做出这个决定,因为事关生死,他们那里会打仗?只是王邑的恩德——
“大人,我侯三一家人的命都是大人救得,如今大人有难,我愿随大人赴死——”有人站了出来,当初王邑看见着侯三家中老父亲重病,便出了点钱,后来便不清楚了,富人的钱穷人的命,欠的恩情侯三只能用命来还。
有了侯三站出来,就有更多的人站了出来,都是受过王邑恩惠的人,也有数十个之多。随着他们站出来,就有百姓一时脑袋发热,跟着站了出来。
一时间群情激奋,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人都是从众的,有了这么多人,那么更多的人就跟着站出来,一时间成千上万的人站出来,愿意追随王邑,就这么被发动了起来。
“好,我王邑也不枉在河东郡呆了这么多年,我在这里谢过诸位乡亲——”虽然只有四五千人站出来,但是已经足够了,到时候这些男女老少在城墙上一站,只要刘悦攻城,必然会害了这几千百姓,保不住安邑城,却也要给刘悦扣一个屠杀百姓的罪名。
既然蛊惑起百姓来了,王邑也就趁热打铁,将百姓放到城墙上,开始增加城防工事。
这是刘悦没有预料到的,说良心话,刘悦就没有正眼看过王邑,因为王邑不会打仗,就算是守城,刘悦一样可以轻易地攻破城门,王邑所谓的七千大军,绝大多数都是没有怎么训练过的,不过是乌合之众。
当大军抵达安邑城下的时候,刘悦观察安邑城,却发现了很多只是穿着普通棉衣的百姓,一个个正在城墙上朝外把头瞧眼的。
“城上那些是百姓吗?”刘悦脸色阴沉了下来,刘悦希望那时王邑的骗局,但是看着男女老少俱全,刘悦知道这多半是真的百姓。
这些百姓和郡兵混杂在一起,其实反而是用兵大忌,毕竟没有经过过训练,一旦打起来,反而会影响郡兵们的发挥,但是刘悦考虑的不是这些,而是一旦攻城,这些百姓会死伤多少?
不杀人不可能,一旦下令,城上这些百姓可能没有多少能活下来,单单从安邑城中这些乌合之众看来,刘悦想要冲进去并不难,但是一战过后,安邑城中只怕家家户户都要挂上招魂幡。
刘悦大略估计了一下,这些百姓足有好几千,安邑才有多少人,而且这些人之中还有些孩子。
“应该是,将军,等夜里用飞灯,我可以强行夺下安邑城——”狗子应了一声,根本没有理解刘悦的意图。
狗子可以不考虑,但是刘悦却必须考虑,如此杀害百姓,先别说什么报应不报应的,单单是对于以后河东郡的恢复和发展,都有太大的影响了,刘悦想要的是河东郡,而不是被打破的河东郡。
“打什么打,要我屠城吗?”脸上抽搐着,刘悦重重的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一道怒意:“去通知典大哥,赶过来汇合,不要轻举妄动。”
话音落下,长长的吐了口气,刘悦眼神闪烁,重重的哼了一声:“我写一封信,找机会给王邑送过去,还他妈的忠君爱民,竟然然百姓参与守城,这根本就是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