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配迟疑着,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刘悦命人如此大张旗鼓的来奉请大人,只怕是存着心思,如果大人被刘悦抓住把柄,便可想而知,到时候刘悦必然兴风作浪,我就怕刘悦不攻河东郡,而翻过来攻冀州——”
啊了一声,袁绍脸色一变,一时间变幻不定,但是仔细想想,却又不是不可能,首先说袁绍占据了冀州,影响最大的就是刘悦和公孙瓒,也只有这两人反应最大,特别是袁绍还曾经攻打过刘悦。
如果说刘悦和公孙瓒一点勾连也没有,袁绍打死都不信,如今这种时候,只怕刘悦就需要一个机会,以此来调转方向,将不服王化的罪名扣在他的头上。
袁绍可以分辨,但是不出兵就说不清楚,那么刘悦就会勾连公孙瓒来攻打他,一左一右,甚至三面来攻打,到时候韩馥的旧部在跟着造反,袁绍可就危险了。
“这么说还不能让刘悦抓住把柄——”袁绍吐了口气,皱着眉头一脸的无奈,抓起茶杯却又没心思喝一口。
“所以不能让鞠义将军去,鞠义将军性子鲁莽,素来瞧不起刘悦,如果让鞠义将军去了,那么必然汇合刘悦起摩擦,一旦被刘悦抓住把柄——”审配没有说下去,但是意思很明显了,刘悦现在巴不得袁绍的人闹出点事来,然后就不用正面西凉军了。
许攸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嘴里却咳嗽了一声:“正南说的也对,是我考虑不周,鞠义果然不合适,那不妨以州牧的名义,领武猛从事程奂领本部一万兵马赶去雒阳和刘悦汇合,令程奂奉刘悦之命讨伐逆贼,然后发一份缴文,告诉天下人,大人派出先锋,然后在筹集粮草,如此谁还能说什么,程奂难道不是冀州兵马。”
喔了一声,袁绍点了点头,却又迟疑道:“如果程奂不奉命又如何?”
“清君侧,讨国贼,这是顺应天下大势,也是每一个臣子的职责,程奂首先是大汉的臣子,如果不奉命,可起兵讨伐。”许攸回答的很干脆,一句话打消了袁绍的担忧,想想果然是这样。
这倒是一石两鸟之计,一方面调走了程奂,孤立了另外几个执掌兵马的韩馥的亲近之人,另一方面又让人无话可说,一旦程奂不听刘悦的命令,袁绍又可以杀一儆百,给程奂扣一个不服命令,不敬天子的罪名。
“这么一说我就不担心了——”袁绍吐了口气,轻轻地点了点头:“我就怕公孙瓒要过魏郡又当如何?”
年前公孙瓒就以讨董的名义杀进了河间郡,本来袁绍乐见其成,如果不是公孙瓒的压力,韩馥还不能将州牧让出来,否则打起来对袁绍来说肯定是得不偿失,但是接了州牧之后,袁绍却不希望看到公孙瓒的大军。
公孙瓒虽然只有两万大军,但是白马义从的名声让人畏惧,而且幽州军善战,这也是不争的事实,袁绍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所部比不得公孙瓒的军队。
如今刘悦要攻打董卓,而且传缴天下,公孙瓒怎么会不借机搞事,到时候借路魏郡,袁绍是放行还是阻拦,公孙瓒绝不会只是借路那么简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审配吐了口气,如果公孙瓒敢借机生事,卑职以为可以请刘悦以大义打压公孙瓒,甚至联合刘悦讨伐,同样可以扣他一顶不服王化的帽子:“大人可以交好刘悦,可以借刘悦的大以——”
袁绍一点就透,不由得吐了口气:“可惜了,如果不是冀州不稳,如何能将盟主让给刘悦,如果不是如此,也不会如此的被动。”
这却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作为盟主,势必要起大军,还要为表率,只是袁绍如果离开冀州,就怕没等和董卓打出个好歹,那时候后院已经失火,到时候甚至渤海郡都回不去了。
袁绍绝不是杞人忧天,因为外有公孙瓒和刘悦虎视眈眈,内有程奂、赵浮他们等待时机,内忧外患呀。
“那就这么办,立刻令程奂起本部人马去和刘悦汇合,令他完全听命于刘悦,凡有抗命,可动军法——”袁绍眼中闪烁着寒光,舔了舔嘴唇:“同时令长史耿武押运十万粮草先行送过去,由刘悦完全调派。”
这命令很快传达下来,呈送到长史耿武和武猛从事程奂手中,两人却都只是一肚子的苦涩,如果是袁绍别的命令,他们可以不遵从,但是清君侧讨逆贼的大是大非上,谁敢不奉命,自然就成了董卓的帮凶,到时候袁绍就找到了理由,肯定会给扣一顶大帽子。
程奂无奈,不得不起兵往雒阳赶,倒是和耿武凑在了一起,袁绍倒是没有妄言,果然交给了耿武十万斤粮食。
这种姿态自然让人无话可说,最少占据了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