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掌柜吞了一口唾沫,这火锅的味实在太诱人了,你倒是客气地邀请两句啊!
朱掌柜打定主意,只要徐小公爷一客气他就不客气地入席,你现在求着我办事,总不好意思赶人吧?而自己拖延时间的目的显然就解决了。
“够,够意思。”朱掌柜咕噜一声,又吞了一口唾沫,这才想起今天也就早上喝了几杯小酒,直到现在自己还没怎么认真吃过东西呢。
再看看手下,一众手下也都看着他,个个面有菜色,自从小公爷进门后,大家忙得脚不点地,都没空吃了。
“加把劲,继续,完事后每人加三日薪水。”没奈何的朱举人只得苦着脸鼓气。
拖到现在也实在是再难拖下去了,朱举人看向自己心腹,心腹会意,悄悄溜向库房问计。
库房里李士实和郎秀两人正在反复地推演着惠民银行的现金流。
除了宫里和国库之外,显然再也没有别的渠道能将惠民拉上岸。
但这两处却是毫无动静,这相当不合理!
在两人的面前,摆放着一本帐薄,乃是通过手段弄来的太仓收支录。
“成化十四年,太仓正税收入八百七十五万两、加赋和盐铁收入五百余万两银,地方杂税的又有三百余万两,其中今年太仓收到的现银实为五百余万两。支出诸边例银二百八十万两,新增修整边关支银一百万两……超支八十三万两,太仓入不敷出……”
如此一来,国库首先可以排除在外,那么就只剩下皇帝的内帑了库存了。
可根据梁芳交的底子,内帑去年只剩一百二十多万,今年虽比去年多增了些,加上多了一个西厂的孝敬,年底时也不过只剩一百五十万两,就算是宫里全力支持,也不足上帮惠民渡过这次难关。
李士实曾经想过会不会是江南商会凑出的这份钱,可一打听,江南商会所有的银子一直就存在惠民银行,从来都是用银票交易,故而江南商会筹措现银这条路也是行不通的,而且对于商家而言,他们没有在这个时候参入进挤兑风潮之中,已经算是很挺惠民银行了,不会再有更多的余力。
别的商会面对这种级别的资本博弈,稍一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哪里敢轻举妄动,能明哲保身不被卷进来就烧高香了。
可现在徐小公爷的一百二十万两外加惠民那边的一百八十万两莫名出现的银子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两人又惊又怒!
手上的三百万两银票能不能成为压垮惠民银行的最后一根稻草,这太关键了。
这个时候,留在惠民那边观察的蒋举人回来了。
“师叔,现在惠民银行已将外面百姓手里的银票和储蓄全部兑现,挤兑之风算是给他们渡过了,惠民宣布今日停止营业,明日照常开展所有业务,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不过,据小侄看,他们也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小侄探到一个消息,很可能与惠民内部的存银有关。”
李士实和郎秀精神一振,盯着蒋举人。
蒋举人又道:
“那锦衣卫指挥同知万通,似是被软禁在了惠民里面,不得出入,小侄想,若是惠民已渡过难关,为何不让万通外出?
用意无非是不想让他走漏了内部的境况!
小侄于是又派人打听,竟得出万家和万首辅家都已经出手买了惠民的股份,虽是不清楚多少,可结合万娘娘把汪直当自家儿子养的传闻,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另外,听说传奉之耻的章瑾也已从诏狱里放了出来,这厮是传奉官里的招牌式人物,加之本身家道殷实,想必也贡献了不少黄白之物,否则以万通之流贪财之性格,岂会轻易放他出诏狱?”
“好!你这条消息很重要,非常重要!”李士实急速踱步,脑子里电光火石般在推演。
“万家!这是最有可能的可能了!”过了好一会,李士实猛地一拍桌子,霸气侧漏。
原来如此,原来自己手下一直追查不到最后这批银子的来源。
万娘娘一生荣宠不衰,私房绝不会少。
万家在京城霸地欺市,强行掺合盐铁生意,好处自然是流水般进帐。
万安收受赂贿,买官卖官,龌龊事做的不要太多。
还有那些传奉官,都他嬢的是有钱的主。
这些杂七杂八的凑起来,十有八九便是最后这笔银子的由来了!
恰在这时,钱庄里朱举人派人来问计。
李士实毫不犹豫地说道:“加快交割,将姓徐的所有银子尽数清空。”
是时候下最后的决断了!
既然这已经是惠民最后的银子,那么……
李士实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道:
“明日一早,只要惠民一开门,便发动咱们手里的城南居民上门挤兑!三百万,一个铜板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