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之后,照例是要去拜访座师房师。
官场便是一个关系网,所谓大树之下好乘凉,这两位座师日后都是做到了大明首辅的人物,方唐镜自然是不会简慢,第二天一早就准备好大包小包准备去拜访座师。
不过还在洗漱期间,曾彦,王元,王华,吴伯庸,钟其药这五人已经联袂开访,说是一同去拜谢座师。
王华还开玩笑地说道:“贤弟现在可是士林之望,天下士子第一,文曲星再世,咱们几人附骥尾翼,也可沾沾贤弟的光彩。”
方唐镜连连摆手苦笑道:“王兄休要说笑,什么天下第一,文曲星再世,这些都是状元身上的说词,我只是侥幸捡了个会元而已。”
曾彦笑道:“贤弟轻取会元,当然要再接再厉,把状元夺到手里,再现商相公当年盛举。”
商相公就是大明唯一的大三元及第的读书人,官至首辅,前几年才退了下去的,他的事迹不知激励了多少士子。
钟其药却是认真地说道:“在我等举子心里,状元未必就比会元更高了,毕竟殿试不糊名,乃是凭着人情定下的!会元才是最公正的第一!”
方唐镜无语了片刻方道:“钟兄,岂不闻‘人情炼达皆文章’,太认真你就输了!”
这实是肺腑之言,不是好朋友不会说的,过刚易折。
众人咀嚼着这句“人情炼达皆文章”,实在太精辟了,又是一阵叹服。
众人说说笑笑出门,骑马沿着大路缓缓而行,一路指点江山,说着些治国理想,尽显准进士锐气。
但是六人走着走着,心情便有些低落下来,大街上多了许多流民,去年灾害频发,许多地方颗粒无收,朝廷虽有赈灾,却多有落实不力的。
许多难民便携老扶幼地逃进京城,毕竟这里乃是整个大明的首善之地,若是连北京城都没有了活路,天下还有何处可以容身?
好在京城里有许多人家搭棚开始施粥,这些灾民倒也还能活得下去。
走了半个时辰,来到徐溥府邸,徐府虽是官宦之家,府邸却是平常,谈不上气派,不过却简单中显得十分正中平和,人如其名,与其名声相附。
“这真是应了那句‘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徐府门前此时黑压压一片,怕不有百余人,方唐镜大呼失算。
“听说徐师此次会试之后便要升任侍郎,为日后入阁攒资历,大家都抢着来拜座师,顺便混个脸熟。”吴伯庸消息灵通。
“算了,咱们还是先投了名刺,趁早去拜访李师,回头再拜访徐师,如此便可两全。”王华算了算,按现在这情况分批接见,怎么也得到下午才轮得到自己等人,便提议先去李东阳府邸。
“善!”方唐镜等人一想,也只能如此了。
这一次,为防类似事情发生在李东阳身上,大家快马加鞭,很快就来到李东阳府邸。
还好,李东阳府外只有二十余中试举子正等着拜见,方唐镜他们来到近前时,这些人便纷纷向方唐镜几人拱手致意。
经过方唐镜昨日大张旗鼓的活动,三百多士子一一上台致辞,他们这一行又几乎全是万众瞩目的前十,鲜有人不认识他们几人的士子。
不巧的是,这等待的人里,恰好就有浙江解元林端木和福建解元吕恩成和江西解元冉中允三人,这三人恰好也联袂来拜访座师。
这三人看向方唐镜,虽然也拱手行礼,神情却是淡淡的。
说实在,这三人是有些看方唐镜不爽的,很是有心别别苗头。
“中允兄,房闲兄,省之兄,经世兄……幸会幸会……”方唐镜这时的超强记忆力此时就发挥出了作用,略一回想就把众人的名字一一叫了出来。
能叫出一二人的名字不奇怪,方唐镜连着把二十几人的名字全部叫了出来,并且这些人从名次最高的冉中允(会试第八)到名次最低的陆经世(会试第二百六十三),方唐镜没一人叫错,随口叫来,这等记忆,只能让人目瞪狗呆了。
也不知是谁,长长地叹了一句:
“会元郎仅仅这过目不忘的本事就简直让人无可奈何,会元之才实至名归也。”
也有人不忿道:“不过是两脚书库罢了。”
“唉,为何不是我!”有人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两脚书库。
来到李府门前,方唐镜六人将门生刺和拜礼递交门子,便侯在门口等候通传。
众举子见方唐镜他们拉了一整车的礼物,莫不大眼瞪小眼,这也太张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