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所有的举子都有一种与有荣焉的壮怀激情,我是大明士子,我自豪!
可渐渐地,随着时间推移,名次进入到两百名之内。
这个时候,大多数举子脸上开始写上了失落。
便是江南的五经魁首几人也不能免俗,开始患得患失起来,其他人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
方唐镜倒还沉得住气,自己事自己知道,他那几篇文章,尤其是首篇,考官要么是捏着鼻子低低取了,要么就是如获至宝地放到高位,绝不会位居中游,更断无不中之理,除非考官眼瞎。
但李东阳徐溥会是眼瞎之人么?绝对不可能的好不好!
又过了一会,一匹快马急驶而至,报喜人狂奔到了舞台正中,扯着喉咙大吼道:
“捷报河南开封府老爷,崔讳省之,高中辛丑科会试第一百九十三名,金殿面君!”
顿时鞭炮烟花震天响了起来,半边天都映照得如同白昼。
一名举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天空,眼睛湿润了,“美如夏花,灿若星辰,若能为我而燃,此生无憾也。”
也有人叹道:“竟已到了一百九十余位……”
此言一出,众人心情顿时跌落,默默坐了下去。
偏偏又有人说道:“这崔省之乃是河南解元,非是无名之辈,便连他也只取了中下,可见本届会试之不易也!”
众人一阵无言以对,如何对,说是非战之罪么,这乌鸦嘴!
一阵马蹄声传来,顿时,之前还垂头丧气的举人们又打了鸡血般呼地一下涌到窗前。
报喜人今日接连爬上舞台,饶是身体精壮,也是大口喘气,不过此时放榜甚急,每耽误一刻便会被别队的报喜人抢了先机,此人哑着嗓子大吼道:
“捷报南直隶松江老爷,沈讳师华,高中辛丑科会试第一百八十五名,金殿面君!”
“松江沈师华?”方唐镜想起了这位同乡,沈氏弟子,名副其实。
这次宴请江南同年,沈师华和钟其药在二楼,方唐镜忙和众人下到二楼一通恭喜。
但沈师华此时却是魔怔了一般,一动不动,双眼白多黑少,直勾勾地盯着舞台正中的报喜人。
“别动!他此时喜极攻心,陡然推动,恐会落下脑疾!”钟其药正要推醒沈师华,却被曾彦阻止。
见了这一幕,众人都是脸色雪白,这就是传说中的乐极生悲么?
不过曾彥却是十分淡定,他是落第达人,这等事情最有经验。
只见他端起桌上一壶冷酒顺着沈师华头顶就浇了下去道:“醍醐灌顶!”
大冷的天,满满一壶冷酒兜头淋下,沈师华顿时浑身哆嗦,片刻就回过了神来。
“没事了!”曾彦道:“若是再不济事,打破碗,用尖锐之碗角刺其尾椎,保准没事。”
众人大汗,这法子众人十有八九倒是都听说过。
只不过这法子乃是从青楼传出来的,专治脱阳之症的好不好。
放榜仍在继续。
接下来似乎是江西福建浙江三省的丰收时刻一般,竟然一连十七名都是三省举子。
顿时中心舞台上热闹无比,三大科考强省的中试举人们走马灯般地登台,鞭炮烟花不要钱般飞了上天,红包如雨而下,欢呼之声简直可以直传到大内。
只有魁星楼这边的举子们脸色极为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