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以为福建学子只拿了十三篇课文便小看了他们,吾听说,那吕解元低调,乃是以笔名投稿,一个人就拿下了六篇课文,实是阴险之极!”
方唐镜听得真切,原来这些人乃是以《幼学琼林》中稿数的多少来衡量各省考生实力。
方唐镜自从将此事交与李东阳后,自己并没有太过关注,不过看众人脸带忧色,想必南直隶在这方面并不太如人意。
人群里只有王华回答曾彦道:“小弟住得近些,又急心,自是来得早些。”
只有方唐镜知道,曾彦乃是大明最老的状元,也就是说,在历史上他是这一科的状元。
不过曾彦虽然起步比众人高得多,不过最后确实是因年老,在翰林院里升到了侍讲学士之职时告老还乡。
不过此老倒是敢言会言之人,在翰林院时数次上书皇帝,均被采纳,官声也很好。
虽然说自己的乱入很可能带起蝴蝶效应,但曾彦再怎么也不会太差。
如此人物,也是值得一交的。
“曾兄倒也不算晚,小弟也是才到。”方唐镜大步走到近前抱拳行了一礼。
众人一怔,彼此打量了一下,又摇摇头,不认识。
“恕为兄眼浊,实在记不起贤弟,还请恕罪则个……”曾彦想了又想,老脸通红,连连作揖赔罪,若真是曾经相识本府举子当面,自己却完全没有印象,这也太失礼了。
“不敢不敢,说起来,在下侥幸中举,这还是第一次与诸位同年会晤,是小弟的不是,岂敢怪罪曾兄。”方唐镜笑着止住曾彦。
“你……你是…方…方解…元。”曾彦虽老,心思却是敏捷,成化十四年南直隶乡试,便只有一位方解元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神秘得紧,连面都不曾让众人一见。
此时曾彦脑子灵光一闪,自然是一猜便中,激动之下,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方唐镜不仅在江南诺大的名头,到了京城后虽然低调,但《东厂十弊论》一出,众人便把他当作最有可能的作者,加之以一敌三十,横扫户部,出《小学数学》近期又征稿天下,定稿了《幼学琼林》,名声大噪,乃是本届状元的热门人选。
这等声名,自然是人人敬仰,江南人与有荣焉。
众人早知本届解元乃是一翩翩如玉的少年郎,但真见到本人时,还是觉得年轻得过份啊。
人群中陡然出现了一瞬间的“帅到没朋友”空档。
但仅仅只过了一个弹指,旧相识的钟其药和季子美就率先大喜着迎了上来。
“果然是方兄,这许多时日不见,风采愈加的逼人了!”季子美大叫。
片刻间,众人就热情洋溢地围了上来。
方唐镜十分感动,果然人们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只有家乡的士子才能明白自己最帅在外表美啊。
方唐镜自然是热情应对,官场最重乡党,这些人以后都是自己天然助力啊!
方唐镜有问必答,将个人魅力发挥到最大同时又尽量不冷落了任何一个人。
尤其是把超强的记忆发挥到了极致,凡是报过一次的姓名,绝对不会忘记,之后的谈话中必会屡屡提到,让人有一种深受重视之感。
方唐镜的表现很快就赢得了众人的一致好感,很快身边就围了一个大圈。
当然,方唐镜知道,除了自己长得帅这个加成外,并不是自己的人格魅力爆棚。
从众人对待曾彦的态度就可以看出,大家都是很现实的。
事实是,南直隶解元就从来没有会试不过关的,最多两届也必然会考中,中进士当官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而且还多是较高名次,三鼎甲也不在少数,进翰林院占了三成。
最重要的是,本次解元也太年轻得过份了些,今年才十八。
与他一比,这里的都是老大之辈,正因为如此,这位方解元才是前途无量得紧啊。
试想一下,按最低的门槛六十五致仕,方解元也有四十七年的好官来做呢。
就算他什么也不做,熬上四十年资历也要熬成朝中大佬。
若是命稍好一点,内阁简直就是摆在那里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众人又怎能不巴结讨好。
此时大家还都是举子,同一起跑线,一旦会试过后,人家就是准官员了,到那时再讨好便有拍马的嫌疑,不如此时打好基础,起码混个脸熟,到时也好相处啊!
搞不好自己现在巴结的,就是以后大明未来最年轻的阁老呢!
有一句说得好啊:身体是阁命的本钱。
人家方解元才十八,这本钱,本朝也没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