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陆先生把信拍到刘疯子手上。
刘疯子挠挠头道:“大哥,你知道的,这些字认识我,可我不认识他们啊!”
“早他玛的叫你多读点书,只会打打杀杀终究是没什么大出息的!”陆先生恨铁不成钢,收回信,吩咐手下道:“去请赵师爷。”
如果说刘疯子是他的左手,那赵师爷就是他的右手,此人乃是一屡试不第的老秀才,一肚子坏水,平时官面上的事都是他在打点,包括这水云间山庄,都是他一手管理。
赵师爷原本也是跟着陆先生在这里等消息的,可架不住身子骨弱,到后厢房休息去了。
过了片刻,赵师爷裹着一件大熊皮袄子匆匆前来。
陆先生也不多话,把信交给赵师爷。
赵师爷一目十行看了一遍,倒吸了一口冷气,忙又从头细细看了一遍,眼里同样是闪过惊惧交加的神情。
“情报可不可靠?”赵师爷蹙眉问道。
“这里有个活口,一问便知真伪。”陆先生指了指一旁蠕虫一般的小七。
“小七?”赵师爷这才注意到小七,阴恻恻地笑了出来,“原来这里还有一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小七一看到赵师爷的微笑,简直如同见了阎王一般,眼泪鼻涕口水都流了出来。
山庄里没有人不熟悉一句话:宁遇阎王,莫遇老赵。
赵师爷蹲下身子,拍了拍小七的脸,和蔼可亲地笑道:
“别怕,小七,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只要你乖乖的,保准你不会变成零碎。”
小七拼了命的呜呜点头,赵师爷扯开小七嘴里的破布,小七顿时涕泪横流地大口呕吐。
但胃里已吐无可吐,只能把胆汁都吐了出来。
“我说,我说,我真的不知道那两个老家伙是想对付咱们赌场,我还以为只是对付白无常,想着是他们自己狗咬狗,所以就……”
小七一边痛哭,一边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都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一遍。
粮帮内讧看似是与三名书生的所作所为无关,但若不是有粮帮的事情将陆先生等人全部吸引过去,三名书生根本不可能聚敛起如此多的财物。
陆先生赵师爷和刘疯子都是江湖里的老油条了,略一分析就能看出其中的猫腻。
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粮帮“讲数”的时候恰好就是三名书生大杀四方的时候。
更何况,小七还交待了两名厨子和一名陪娘是同伙的事实。
而据信上所说,这三人正是拿了真筹码进城分发兑换之人。
如此一来,只要不是脑子进水或者残废,就很自然地能推导出整件事的大概。
事情真相浮出,三人反而更加凝重,最主要是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南京城第一恶少掺合进来,这是几个意思?
陆先生问赵师爷道:“老二,你说那徐鹏举此举何意?难道还想从中渔利不成?”
赵师爷略一思索便道:
“此人存心可疑,然不足虑也。
我们可以立即联系上面,让人弹劾此子立身不谨,花天酒地,败坏风气,最重要的是,此子是私自进京,如此一来,宫里必然下诏将之严加管束。
他纵然有心也无力坏事,唯一可虑者,如何才能追回银子,那可是崇简王的船!”
赵师爷不愧精通上层社会的游戏规则,随口便拿捏住了“徐鹏举”此人。
事情真正的麻烦还是在“崇简王”这三个字身上。
而且处理事情要快,不然过了这个村就真没这个店了。
运河水路,从北京到通州到天津,全长372里,按漕运船速一个时辰30里计算,满打满算也就12个时辰,而据信里说,此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疯子,你先带人追上漕船,带齐家伙,蒙面行事,冒充附近的山贼,具体要怎么办,等我消息!”陆先生当机立断,先跟上船,具体该怎么行动自己这边再商议。
“是!”刘疯子二话不说,着手准备去了,顺手把小七也拖了下去。
对他这种有今天没明天的亡命徒来说,不需要考虑太多。
现场只剩下陆先生和赵师爷两人,心情极为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