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五,宜动土,下葬。
此时时间已经来到酉时,冬天天黑得早,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一轮圆月挂在半空。
月圆之夜,水云之巅,决战之期。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老先生说得在理,人生不能有遗憾。全推了!”
三名书生站在一起,仿佛给了吴用强大的力量。
话说到这个份上,双方都没有了退路。
众人激动得不能自已,张大了嘴半晌才发出嗡嗡声。
“真真玩的就是心跳,这一把,绝对是名垂史册,死也值了。”
“太他嬢的吊啊!过把瘾就死也值了!”
“不行了,老子的心跳得受不了,歇会先。”
“我也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眼前晕得紧。”
“空气好闷,透不过气了。”
“疯了,全都是疯子!”
“就看谁能疯到最后。”
蓬蓬蓬,三个箱子整整齐齐摆在桌子中心,打开。
一摞摞整整齐齐的筹码。
蓬蓬蓬,又是三个箱子整整齐齐摆在桌子上,打开。
一摞累刺目至极的筹码。
所有人都是双眼暴突,不自禁地停住了呼吸。
似乎过了一个百年那么漫长,又似乎只是在一个瞬间。
人群陡然爆发出“哗”的巨大喧嚣。
滚滚声浪险些掀翻了屋顶。
绝大多数人,一辈子唯一一次见识这么多钱的机会!
若不是陆先生早有预料,加派了人手弹压,搞不好会出现血案。
纵然如此,众赌徒也是魔怔一般不断地向前挤。
“给老子打,敢越过戒备圈的打断手脚不论。”陆先生恶狠狠地咆哮。
赌场的打手抄起棍棒一通乱打,总算是勉强维持住了秩序。
这边的荷官手忙脚乱地查验了一番双方的筹码,急急合上箱子。
不快点不行啊,外面那些红了眼的赌徒看筹码的样子,简直就跟发了情的公牛见到红布。
“肃静!”
随着银箱的合上,加上打手们的强力镇压,众人清醒了过来。
赌局开始。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陆先生亲自开了一盒全新的骨牌,当众验牌。
这副骨牌不同于象牙的白玉色,而是淡淡的青色,有识货的陡然惊呼道:
“我……靠,这也太奢侈了吧,犀牛角的骨牌。”
“真的么,传说中可解百毒的犀牛角?那玩意可是论毫来卖的。”
“土包子,所谓英雄配美女,没有一副绝世的好牌,怎么配这惊天的赌局。”
“是极是极,深得我心。”
另外,这还是一副与之前所有骨牌完全不同的牌。
若是之前有人在牌上做了手脚,也完全无效。
每一张牌都反复展示,在得到各方认可之后开始洗牌。
洗牌也是相当有讲究的,六人协商一番后,随机选了一位送酒水的小厮洗牌。
三十二张牌垫在厚厚的绒布上,然后四个壮汉各自扯着一块黑布的一角,盖在牌上。
这是因为岚山先生的听力太过出众,为示公平,尽量将消声做到极致。
洗牌的小厮哪里见过如此场面,数百双虎视眈眈的眼珠盯着,汗如雨下。
陆先生连连催促,这厮才撸起袖子,颤抖着双手伸进黑布下洗牌。
接连洗了数次,小厮才把牌洗好。
小厮洗完牌之后大汗淋漓,整个人便象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壮汉这才撒走黑布。
然后便是怎么玩的问题。
又经过双方协商了一番之后,开始公布这把牌的玩法。
既然是对赌,就无所谓庄家了,必须先掷骰子决定谁先拿牌。
因为前面施三先生露过一手掷豹子的本事,所以为公平起见,这次是用骰盅摇骰。
点数大的一方先拿牌。
但是,所摇出来的骰子却不是自己的点数,而是对方的点数,也就是说,帮对方摇骰子。
双方各三人,一人打骰,另两人一人选一张牌。
选牌也有讲究。
双方都可以任意从三十二张牌中自选一张。
跟摇骰子一样,这第一张选出来的牌由对方的人拿牌,不是自己的牌。
这就相当于双方都在帮对方摇骰子,指定对方拿的第一张牌。
如此一来,双方定然是想尽办法把最小的牌指到对方的手里,越小越好。
自来玩牌都是想方设法将好牌往自己手上搂,这次反过来,巴不得自己拿到最差的牌。
第二张牌,则是双方从剩余的牌里任选一张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