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相当尴尬了。
陆先生是赌场的大管家,荷官是赌场的人。
赌场有人捣乱,陆先生出面摆平,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证人兼受害者荷官冒着生命危险出面指证,眼看着就可以“伸张正义”。
殊不料却被指为说谎,而且提出了无可辩驳的指证,怎么办呢?
难道真的要荷官当众表演“行为艺术”么?
所有人看向陆先生。
这种明明知道某人就是罪魁祸首,却偏偏拿这厮没办法的感觉,当真憋屈窝火得紧。
若是一般人,陆先生铁定一巴掌拍死了事。
可这鼻孔朝天的公子哥怎么看都不是一般人好吧?
别的先不说,单单看这野牛一般的护卫,就不是一般人家能招得到的。
更何况,这厮还带着一个大箱子,凭多年的经验,里面少说有几万银票吧,大主顾。
做生意的怎么可认得罪大主顾呢,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吧。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真假,试一试也不一定会死的嘛。”方唐镜摇着折扇,那高高在上的神态,很有一股视人命如草芥的贵公子范。
偏偏大牛补了一枪道:
“公子可能不知道,有一次属下捉住一只夜猫子,就试过一次,您猜怎么着,夜猫子的脑袋可以转大半个圈,比如从左边绕到过后脑再绕到右边,半点事没有,照我看,这位荷官小哥的脑袋未必就比夜猫子差吧?”
还有这种事?
所有人又看向荷官,很有一种跃跃欲试的邪恶想法。
就连陆先生也有一种冲动,若是荷官把头扭到后面还死不了,事情岂不解决了?
但也只是想想,人不是夜猫子。
他很清楚,除非从小训练,否则正常人头颅扭到脑后,必死无疑。
荷官简直要哭了,原本以为可以冤屈得雪,可这昭雪的代价也太大了吧?
面对众人的逼视,荷官委委屈屈地说道:“我,我记错了,可能是别的人踢的我!”
这也算是一种下台阶了,陆先生松了一口气。
正要训斥两句收场,不料有人并不打算让事态平息。
这个时候割喉哥开始发难了,阴笑道:
“别的人?若是我没记错的话,站在那边的,全是洪七兄弟的人吧,我现在非常怀疑这是一个局,不然为什么荷官早不撞晚不撞,偏偏选在老子马上就要胡牌的时候撞人,把好好一副牌撞坏,想来一个死无对证么?”
胡子哥怒道:“放屁,明明是老子已经胡牌。”
割喉哥嗤笑道:“既然已经胡牌,为何还要安排人弄这么一出苦肉计?”
这栽赃,啊,不,是推理,合情合理得紧嘛!
荷官站在他这一边,身后除了方唐镜大牛,剩下的就是胡子哥的人。
既然不是方唐镜和大牛,那就只能是胡子哥的人了,这上哪说理去?
胡子哥大怒,纵身跃跳到荷官面前,啪啪两记耳光打得荷官大牙都飞了出来。
胡子哥恶狠狠地说道:
“说,是谁指使你来撞飞老子的牌,今天说不出个道道来,老子弄死你!”
荷官看着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胡子哥,是真的有苦说不出啊,明明我是帮你的好不好,专门洗了一副好牌给你,你不能这么恩将仇报吧?
但偏偏只能打落的牙齿和血吞,荷官砰砰磕头求饶,“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鬼迷心窍突然走神绊了一跤,饶命则个,饶命则个啊……”
荷官哭得情真意切,还将所有的不是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可胡子哥为了自证清白,仍是不依不饶地又狠狠踹了荷官几个跟斗,直到荷官一脸是血,死狗般出气多进气少仍不肯罢手。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吧?胡子哥打得荷官哭爹喊娘,自己倒是爽得非常,可陆先生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实际上,谁都看得出来,胡子哥这一顿拳脚,还带着泄愤的情绪,把荷官当陆先生的脸来打了,谁让陆先生的人先前拿刀顶着胡子哥的脑袋呢?
人家胡子哥好歹也是一派的首领,现在占了理,哪里还有不把面子里子找回来的道理。
出来混,最重要的是面子。
眼看得再打下去,这人就真的玩完了,这让陆先生的脸往哪里搁?
赌场就是江湖,出来混,最重要的是面子。
陆先生猛地喝道:
“够了,家有家法,行有行规,荷官出了问题,自然有家法伺候,你洪七是什么东西,也敢不把我水云间放在眼里,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水云间不受欢迎的人,请吧!”
水云间势大,硬逼洪七退让,也算是有了个交待。
可胡子哥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