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烦的是,这些六部衙门的人也开始不甩东厂了,这都是雄风不振的关系啊。
这不,区区一个刑部主事也敢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来衙门指名道姓要见自己!
呸!凭他区区七品主事也配!
“他来干什么?”小春子问道。
“他带了一个人来,据说此人被咱们东厂的人抢了,特来指认人犯。”番子低头回答。
“什么!”小春子几乎要跳了起来,大怒道:
“敢来我东厂指认人犯,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么,不见,给我乱棍打将出去。”
番子又答道:“那林主事说,若是您不见,说明你心虚了。他就要去找尚公分说。”
小春子冷笑道:“不见,有种他就进宫去找干爹,看守宫力士不打断他的狗腿。”
那番子头愈发地低了,继续道:
“林主事说,若你还是不见,那他就只好早朝时去敲登闻鼓!”
“什么!为了一件小案子他敢惊动圣上和百官?他疯了么?”小春子总算是冷静了一些。
番子的头几乎要低到裤裆下面了,蠕动着嘴唇道:
“他还说,他没有疯,疯的是咱们,敢绑票洗劫了南京新科解元方唐镜!”
小春子勃然大怒,一记飞腿将那番子踢了一个跟斗,怒骂道:
“他说他说,说你嬢个头,有话不能一次说完么!”
小春子大怒是因为自己的反应全在对方预料之中,这对于恐怖机构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侮辱。
然后小春子忽然想起似乎某个名字挺熟悉的,一把揪住番子的衣领问道: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不是小的说,是那林主事说。”番子辩解。
“嬢的,让你说你就说。”小春子狠狠地将番子推了一个四仰八叉。
“是,是,那林主事说,是咱们疯了。”番子小心翼翼。
“不是这句,下一句。”
“说咱们绑票了南京新科解元方唐镜。”番子终于畏畏缩缩地说完。
南京新科解元方唐镜?怎么这么耳熟?
小春子在案上猛翻一气,终于找出那份海捕文书,一看,果然就是这个名字。
我去,小爷不是处理了小桂子的吗,是谁,是谁泄露的风声!
若是没有人走漏风声,苦主怎么会找到东厂来的?
好在小桂子昨日已连夜送出去了,死无对证,倒也不怕他查。
反倒若是这事被干爹知道就不好了,定会责备我办事不力。
不行,这事绝对不能让干爹知道。
大丈夫能屈能伸,查就查吧,反正查不出来他还能咬死个鸟不成。
小春子感觉很有些憋屈,整了整衣冠道:
“请林大人进来。”
不一会,气宇轩昂的林大人就雄纠纠地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一位面色木讷衣衫不整的年轻人,两眼呆滞,了无生气,失魂落魄。
“下官见过公公。”林大人礼节性地拱了拱手。
“听说林大人有公事要办,还请直言。”小春子很不耐烦与这些自以为是的文官打交道。
尤其是面前这家伙,板着一张死人脸,好象人人都是他要抓的罪犯似的。
林大人板着脸道:
“事情是这样的,这位小哥报案,他自称是南京新科解元,说是被你们东厂的人绑架,然后还抢光了他的财物。
下官核实了他的身份,与今日发到礼部的南京乡试录确是相符。
绑架新科解元,实是国朝未有,骇人听闻之大案,下官不敢怠慢。
且这位唐解元记忆力极好,还认得出绑架之人。下官也是无法,只好带他过来指认人犯。”
“不可能!我东厂岂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滑天下之大稽!况且我东厂数千人,总不能一一放下手头的事情,叫来让你逐一查验过去吧?”小春子公公冷笑。
林大人点头,正要说话,那边方唐镜突然发了疯一般大喊道:
“我要告御状,我要敲登鼓,我要告御状!我要见皇上!”
这冷不防的一嗓子,吓了小春子公公一大跳,正要发怒,林大人已经冷笑道:
“此子被你们东厂逼疯,只记得要告御状,情实可怜!好在他还记得绑他的人,若是你交出人来,此子疯病也就可不药而愈,大家都好说,不必闹到陛下那里!”
“林,林大人……你!”小春子险些就要拔刀相向。
我……去啊!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从来只有我们东厂栽赃给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栽赃给东厂了!
这话还没说两句,就先把逼疯解元的帽子扣到了东厂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