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高兴太早,这些都是鸡屎头前热,马粪表面光,新衙门刚成立的时候做点成绩,造点声势罢了。”
“那也好过啥事不干,这几天天黑走路胆子都壮了几分。”
汪芷主持的打击窃贼拐子活动正是为了配合这次开业。
这类商业活动最怕的就是被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所以做这些事,汪芷是认真的。
西厂锦衣卫守备府巡抚标营联合行动,来来回回,几乎是掘地三尺。
不但那些小偷拐子扫荡一空,便是南京城里的那些把持黑道的城狐社鼠也纷纷躺枪。
这些人物在南京城盘根错节多年,各个衙门都有人脉,给行动造成了诸多障碍。
以往南京城不是没有搞过类似的活动,不过往往由于利益牵扯,常常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各方面都是意思意思。
所以在这些人想来,这次也不例外,何况摆明了就是“打击小偷拐子专项行动”,咱们各行其道,井水不犯河水。
这些人哪里想得到,汪芷是何等骄横的人,做起事情来从来不怕麻烦,就怕事不大。
她当然觉得堂堂西厂督公,竟然做些抓窃贼的小玩意,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因此不动便罢,一动便是横扫一大遍,无限扩大化。
而且她觉得与其三天两头的抓这些小贼,没甚意思,还不如斩草除根,一劳永逸。
因此诸多江湖大佬便有理无理都躺枪了。
汪芷带着丽娘来到新成立的“市场管理局”。
“督公,已经捉了五百多人了,现在各个衙门的牢房都满了,该怎么办?”
侯明和常风一脸的憔悴,倒不是累的,而是烦不胜烦。
作为这次行动的实际负责人,“市场管理局”的正副长官,两人终于见识到了何谓人红是非多,无数说情的人拐着弯的找上他们,搞得家都不敢回。
常风还稍稍好些,毕竟是刚来不久。
侯明就不行了,从北京调到南京城十年,已是老南京了,人情关系之多之复杂不用多说。
锦衣卫里的同事上司下属,连从未见过的五服之外的远亲都来了。
两人实在是没办法卖这些人情。
汪公决定了的事,谁敢惹他老人家不高兴?
他老人家高兴的时候求求情没关第,可万一他不高兴了呢?
他老人家可是出了名的心乱如麻,谁都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上一刻还在想东下一刻说不定就想到了天上。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太监的心简直比女人还要难猜,更何况是大太监头子?
说情,这不是找抽吗?
因此只能曲线救国,委婉地提醒汪公,人都装不下了,是不是该收队了?
南京城的监狱加上各衙门的牢房,当然不止装这五百人,五千人挤一挤都没问题。
可加上前期贡银案有牵连的重犯,这些都是要单独关押的,就实在是装不下了。
“这样啊?”汪芷摸着光洁的下巴,学着男子挼须的样子,良久,也没想出好的法子,便沉吟道:
“要不,都打断腿放了?这样,他们已经成了瘸子,就算下次再想作坏事,别人也看得出,对付一个残废也容易得多。你们觉得如何?”
侯明和常风两人面面相窥,这样草菅人命,真的好吗?
若说打断那些拐子的腿倒也不算过份,可一些窃贼就有些过了,再加上躺枪的那些大佬,怕是不好收拾。
“大人英明,小的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对您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
许是近墨者黑,侯明这些天跟着众人,也是学到不少东西的,此时急中生智,先是恬不知耻地狂拍了一通马屁,然后话风一转道:
“不过,下官怕那些言官们象疯狗般逮住不放,咱们本是真心为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让他们说得不堪就对您老的名声不好了。”
我……去,老实人也学会坏了?常风不禁撇了一眼侯明,反应竟然比自己还快。
“侯千户说的挺有道理。”汪芷又“抚须沉思”。
侯明的千户已经报了上去,不日就会批下,此时汪芷这么喊了一嘴,乐得侯明屁颠屁颠。
片刻之后,汪芷终于想出一个好办法:
“为免遭人口实,咱们变通一下,就不打断腿了,本督大发善心,全都阉了当太监。”
这……
还不如打断腿呢!
侯明和常风齐齐夹紧了双腿。
都赶得上伴君如伴虎了。
厂公果然还是那个厂公,”已所不欲,必施于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