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考生错把“毋”当成“母”,“苟”当成“狗”,结果题目便成了“临财母狗得”。
提学官当然是大怒,便要革其功名,考生苦苦哀求,提学官决定给他一次机会,便道:
“吾出一联,汝若有佳对便罢,否则休怪本官革你功名!”
遂出上联道:“《礼记》一经无母狗。”
那考生福至心灵,对曰:“《春秋》三传有公羊。”
提学官拍手叫绝,放过了这厮,后来才知,这货的本经是《春秋》,也算是偏科奇才了。
心情大好之下,下笔更是有如神助,夕阳刚刚偏西,已然作出四篇颇为满意的文章。
剩下的时间方唐镜并没有浪费,开始润色这两天所作的时文。
前面是要尽快在最好状态的情况下写出文章,现在就是精雕细琢,力求锦上添花。
错别字这些都不必说,主要是用典的准确与否,遣词造句是否流畅,文章结构是否合理,韵律是否抑扬顿挫,意义是否荡气回肠,种种技巧均可反复推敲。
好文章都是改出来的,增增减减,反反复复,一篇篇花团簇锦的文章便慢慢成形。
这一改便到了深夜,烧完了两根蜡烛之后,方唐镜才满意地罢手。
心满意足做了一顿宵夜犒劳自己,吃得浑身暖融融的,才裹好被子沉沉地睡去。
当然,他这种漏夜拼搏的精神并没有被人看好。
通常只有胸无点墨的家伙才会临时抱佛脚,早干嘛去了,书到用时方恨少了吧?
这当然引起了大家的鄙视。
尤其当方唐镜最后还弄出一顿香喷喷的宵夜的时候,周围的怨念更是无限放大。
先前以为这货是在搜肠刮肚写文章,起码还有自知之明,可以治疗一下。
没想到居然是在挖空心思弄吃的,完全是自暴自弃的节奏,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了。
身病尚有药医,蠢病无药可治,绝症,无可救药也。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杆。
这已是第三天,第一场的最后一天。
大家都早早起来作最后的冲刺,冷不防又闻到一股饭菜的浓香,顿时人人侧目。
然后便见到方唐镜施施然走了出来,如厕,洗漱……
又是这个考棚,又是这讨厌的家伙,大伙都是鄙夷地一笑,又埋头继续自己的作业去了。
方唐镜当然不知道大家在想些什么,抖擞精神,开始将草稿抄写在试卷上。
到了下午四点半左右,方唐镜已工工整整全部抄好,又检查数遍,便等着交卷。
交卷分三个批次,正午时一批、午后未时末一批、傍晚酉时初一批。
收卷官每收一份卷子要发一签,签卷须得相符。
这之后的流程也是很有讲究的。
应试者的考卷是真卷,须得弥封糊名,称之为“墨卷”。
评卷前有专门的誊录人用朱笔抄录好,才供各房官评阅,称之为“朱卷”。
各房考官用蓝笔批阅,称之为“蓝卷”。
规定严格,不可混用。
方唐镜赶在傍晚酉时初这一批交卷,随着交卷的士子一同出了南京贡院。
方唐镜出场的时候,还有十分之一的考生正作最后的冲刺,当然,也可能是最后的挣扎。
乡试规定戌时清场,如果还没做完的话,自然只能是落榜了。
各位哥们,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