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此时正聚在临江的一处酒家,三层小楼上,打着火锅。
一边吃还可一边尽览沿江边的情形,公私兼顾。
八月底的江风,已然刺骨得紧,此时是战时,不能喝酒。
搞个火锅犒劳犒劳自己并不算过份,虽然一大早就开吃有点影响不好。
不过现在要做的便是等汪公那边传来的命令,便也算是忙里偷闲。
“老爷子也算是拼了!”常风看着一艘艘战船往来穿梭,不由感叹。
“都火烧裤裆了,此时不拼,以后想拼都没得拼。”徐小公爷苦笑!
“没事,都过去了,方公子说得对,拼拼更健康。”
侯明拍着徐小公爷的肩膀安慰,现在三人算是过命的交情,没什么上下尊卑。
“还没完,老刘那边传来消息,汪公他们只起到了一百一十万两银子,还有九十万两被贼人起走了。”徐小公爷又叹气道。
常风满不在乎,捞起盆里的鸡腿大吃特吃,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道:
“怕个毛线,有咱们汪公在,有方公子在,这都不叫事。你俩想想,自从这两位大英雄大豪杰组合到了一起,还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不存在的嘛。”
一听这话,徐小公爷和侯明顿时食欲大增,真真是说到了心坎里去。
没说的,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就咱们这智商,操心也是白操心。
方相公有一句话说得好啊,专业的事就让专业的人才去操心,咱们只做自己擅长的事。
我去,才几句话功夫,一盆老母鸡炖王八,最肥的两只鸡腿和鳖腿,竟然都进了常风这厮的肚子里,亏大了。
两人忙大勺往自己碗里舀汤,黄澄澄的鸡汤混合着老鳖的特殊肉香,还掺杂有秋季进补的党参等诸多中药的香味,嗅上一口,当真令人全身都有一种被鲜到了的感觉。
尤其是这汤面上布满鸡油,下面全是乳白色,炖了一个晚上,汤水浓稠得起胶,大补啊!
来来来,三碗不过岗,先干为敬……
便在此时,楼下一阵喧哗传了过来,三人皱眉看了过去,不一会,国公府亲兵来报:
“禀小将军,城里十家商会代表联袂求见!”
“让他们滚,小爷谁也不见。”这时候求见能有什么好事?无外乎求情放船呗。
这个可以理解,现在这些船都是运送民生的,鱼粮米菜,很多都是耽搁不得的。
但是军令就是军令,若自己一时心软,出了纰漏算谁的?
“可是,有一人说,他是您未出三服的表舅爷。”亲兵犹豫了半晌,壮着胆说了出来。
“我去,就是我亲舅爷来了也不见,让他们滚!”徐小公岂会因私废公,挥手打发。
亲兵仍是未退,嚅动了半天嘴唇又道:
“可是,还有一人是左布政使的书吏,执有公文,要小将军放渔行和菜行的人进城贩卖。”
事关民生,这个不太好拒绝,不过想起汪芷的命令,徐小公爷硬着头皮喝道:
“军令如山,想要放行也不是不行,让他拿巡抚衙门和西厂还有守备府联署放行书来。”
亲兵将走未走,最后一咬牙还是说道:“可是,可是,还有一人持有老公爷的手书。”
徐小公爷勃然大怒,飞身一脚将亲兵踢了一个跟斗,怒骂道:“将在外军命有所不授,说了不见就是不见。”
“是,是,小的立刻让他们滚。”亲兵鼻青脸肿飞快地爬了出去。
“妳妳的,住久了就这点不好,七大姑八大姨的就是多,一股脑拥上来求情,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我太难了。”徐小公爷感叹。
“那是,那是,太难了……”侯明十分理解小公爷,勋贵们不就是盘根错节,彼此勾连的吗?
“若真有哪家叔伯辈的大人物来了,小公爷你如何自处?”常风调侃道。
“那就只能跳窗而逃了。”徐小公爷大笑,毫不担心。
老一辈自重身份,当然不会亲自出面为难他这个小辈。
“报……”笑音未落,那倒霉亲兵已连滚带爬,捂着流血的鼻子进来禀告道:
“小将军,东厂桂太监定要求见!”
看得出,这位桂太监脾气不好,动手打人了,怕是再迟疑片刻,便会直接打将进来了。
什么鸟东厂桂太监?听都没听说过,竟敢动手打人,还有没有王法?!
徐小公爷先是一怔,继而大怒,又是一脚将这倒霉到家的孩子踢了一个跟斗,怒骂道:
“你他嬢的不会还手么?”
便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兵兵绑绑的声音,然后便是亲兵们“唉呀唉唷”的惨叫。
接着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了过来:
“徐小公爷好大的官威,竟连咱家都缘吝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