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奏折来看,三人已将整个南直隶围得水泄不通,虽然只是小挫了匪徒,然顺着这个势头往下查,十有八九就能有所收获,且再耐心等待一二。
咱们在京里,情况并不明朗,也惟有静观其变。”
这不还是甩锅吗?
“万大人此言差矣,设我等阁臣何用?为君分忧耳,当此之时,万大人不思进取,一昧地推诿拖延,于事何济哉?”凡是万安赞同的,必是次辅刘珝拿来刷声望的。
刘次辅正色道:
“陛下,臣以为,此事需得派得力之人都督,为防贼人鼠窜他省,譬如贼人蹿入江西,江浙一带,因而钦差需得有王命旗牌,便宜节制地方兵权人事,以雷霆手段迅速结案,还我大明朗朗乾坤。”
刘次辅的话听着似乎正气禀然,却是无人附和。
如此劳师动众,效果有没有还是未知,却已先闹得天下皆知,于大局无益。
“陛下,不可啊!”刑部尚书林聪急道:“机事不密则害成也,若派出钦差,天下皆闻,从此多事矣!”
刘珝反问道:“然则林大人以为,此事还能压多久?”
这……,林聪哑口无言。
这种事,瞒是瞒不了多久的,纵然他们这里不出纰漏,江南那边又岂能没有风声传出去?
贡银被劫,五百官军全军覆灭,倭寇蹿入内地……
这些劲爆无比的消息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天下。
“与其被舆情左右,反不如我朝先以雷霆万钧之手段震摄宵小,有备则无患耳。”刘珝厉声道。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当然,反对的声音也是有的,礼部尚书周洪谟便不同意道:
“此乃下策也,当此之时,需得外松内紧,秘遣侦骑,再严令各地官府保密,谁若敢胆泄露消息,严加查办……”
这完全是废话,现在东西厂锦衣卫,南京守备,巡抚标营,孝陵卫,地方巡检,卫所,能动用的兵力已会部动用,还用得着你这马后炮。
众说纷纭,口沫横飞……
在座的怀恩属于知道最多情报的,汪直每日呈报的秘折都是经过他之手传到皇上手里。
这也是方唐镜之前一直要求汪直这么做的,毕竟若是汪直能征取到怀恩的支持,就算只是好感,也会让汪直在宫里的处境有利得多,而不是只靠皇帝和万娘娘的圣眷。
皇上看完秘折之后也仅传给怀恩一人看过。
因此这里面也只有他和成化皇帝两人才知道,还有一支奇兵正在苦苦追索着匪徒。
只是这支奇兵乃是实实在在的奇兵,由一群乌合之众拼凑而成,成败只能说:
“老天爷,拜托了!”
看着吵成一锅粥的众位重臣,成化皇帝脑门的血管在突突地跳,太失望了,深深的失望。
这就是朕的肱骨之臣么?
……
东厂督公尚公公跌跌撞撞地走出乾清宫,整个人昏昏沉沉,眼前阵阵发黑。
然而他却是不敢露出半点恍惚之情,努力走得稳稳当当,甚至脸上还露出了点微笑。
这是宫中,若被人看出已被皇帝厌恶,立即便有无数恶狼从暗中扑出来将他撕成碎片。
尚公公悲愤莫名。
他没有觉得自己无能,如此棘手的巨案,没有消息也是正常的嘛!
贼人总不会自己跑到东厂番子面前吹嘘自己的犯罪经过吧?
可该死的汪直,偏生这货就能一天一个奏折,他怎么做到的?
汪直,我与你势不两立,有你没我!
同人不同命啊,同是太监,都是手握特务机构,做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南京东厂那帮人全都是吃米田共长大的么?怎的一点消息也无?
南京东厂管事太监是他的干儿子,平日里倒是大把银子孝敬,可在这节骨眼上就不行了。
再这样下去,非给这些坑爹货坑死不可!
是时候展示一下东厂的实力了,不然皇爷可真要把自己当破袜子一般扔到南京种菜了。
可怎么展现呢?
这是一个大问题啊!
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尚公公回到东厂缉事公房,打算亲自坐镇,非雄起一把不可!
“呯”的一声闷响!
满怀知耻后勇,雄心壮志的尚公公,刚跨进门被人撞了一个满怀。
本就步履蹒跚的尚公公哼都没来得及哼上一声,直挺挺地如一根木桩似的倒飞了出去!
我……招谁惹谁了,这是倒霉到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