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爷大怒道:“你们追了八天,还没走出十万大山,他玛的,敢蔑视军法么!”
窦校尉浑身筛糠,匍到了地上急道:“公爷息怒,那十万大山人迹罕至,每走一步都要靠士兵们批荆斩蒺的开路,弟兄们轮流开路,日夜不敢停顿,属下不敢有半句不实之言!”
窦校尉所属这支人马是南京守备部队,孝陵卫,巡抚标营里精挑出来的精兵,虽只一千五百人,却是现在南京城里的最强阵容了,且都是一人双马的配置,为的就是要尽快追上方唐镜三人组。
虽说三巨头未必信了方唐镜他们的判断,因为太荒谬,方唐镜只凭了直觉就判断出贼人动向,实在有些太不靠谱。
可现在三巨头这边收获的都是假情报,杀死的那些倭寇明显又是别人扔出的诱饵,都已经刮地三尺,却没有半点蛛丝马迹。
想来想去,也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方唐镜三人组身上了。
现在三巨头最怕的反倒不是方唐镜三人组失败,而是怕他们打草惊蛇。
惊走了贼人再想抓到他们就千难万难了。
可现在,这批寄与了他们厚望的队伍却是让他们失望不已,那么,小公爷三人组的命运就更加的凶多吉少了。
“滚!”徐公爷飞起一脚,生生把窦校尉踢翻了两个跟斗,按他本意,杀了这货行军法也不为过,可毕竟这货还是巡抚标营的人,不好太过难看。
“是,是,小的这就滚……”窦校尉如蒙大赦,当真打着旋,飞也似地滚出了大堂。
堂下所有人都是脊背发凉,屁都不敢放一个。
“王大人,都快入夜了,能不能赏口饭吃?派人到魁星楼来一桌席面边吃边等如何?”镇守太监长长叹了一口气。
王恕和徐国公都是目瞪口呆,都这个时候了,这厮还惦记着吃?
黄公公的理由是很强大的:
“唉!中使想必就要到南京城了,咱家此次以后,能不能再与两位见面还难说得紧,最好的结果也要被罚到边陲之地看矿坑了,此时不吃一次地道的南京菜,这辈子怕是没机会了……”
其实这次贡银被劫,天下震动,朝廷震惊,皇上震怒,如潮般的奏章弹劾三人已是必然,中使应该在两三天之前就带有旨意而来。
可据说是远在金山卫的汪直得知此事之后,掺和了一脚,不知他向皇上进言了什么,这才让皇上暂息雷霆之怒,多给了他们几天时间。
可现在都已经是第八天,皇上的耐心想必已是耗尽。
黄公公这一番言论,当真令人有“鸟之将死,其鸣也悲”的物伤其类之感。
“来人,让魁星楼送一桌上好席面过来,黄公公付帐。”王恕吩咐道。
黄公公说的倒也有几分理,在座三人下场都不会怎么好,且行且珍惜。
更难得揩一次这死太监的油,自从这货来到南京城,从来只有他揩别人的油,还是第一次被揩油。
为南京城最顶端的三巨头服务,魁星楼的动作还是很快的。
不到一个时辰,天将将擦黑,一桌精致的美味佳肴就准备好了。
席面就摆在大堂上,三巨头加上严师爷四人分别坐下,略略说了两句便开始动筷子。
只是四人心情使然,再好的山珍海味亦是味同嚼蜡。
倒是酒喝了不少,这个时候,也唯有借酒浇愁了。
黄公公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倒酒,喝到辛酸处,干脆整瓶抓在手里,唉声叹气道:
“好酒啊好酒,如果一杯酒可以咽下所有的酸楚,那咱家直接对瓶吹。”
便在这时,外面有快马急驰而来入,“报!急报!”
来人一身小太监打扮,明显是厂卫的人。
完了,中使到了!
黄公公手一颤,一瓶八年份的桂花陈酿从手里掉落,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