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所图?另有所图?”老儒来回踱步,嘴里喃喃自语,仿佛想通了什么,却又偏偏抓不住,真相就在眼前,只隔了一层纱。
良久,见老儒还在没头苍蝇般来回踱步,方唐镜忍不住提醒道:
“若是砒霜买来根本就不是为毒鼠之用,为的就是要杀了她男人呢?再假设她根本就没杀人,只不过是帮真正的凶手顶罪呢?”
老儒一震,所有的线都串联到了一起。
“你是说,因为犯妇的情人没有能力为她赎身,犯妇从良本就是为了能更好地接近情人,因为她的情人本就是死者手下或者是死者身边的人?”
老儒自顾自说着自己的推断:
“甚至两人早就已经计划好了更进一步?
所以妇人才会早就买好了砒霜。然后妇人就找机会激怒死者,让他狠狠地打自己一顿。
数日之后,死者宴客,又值此国家抡才大典之际,官府重心全在考场内外,这就给了凶手机会。
当死者喝得酩酊大醉之后,凶手便为之灌下早已准备好的砒霜,当人死之后,凶手逃走,留下妇人顶罪,转移官府注意。
再等到时过境迁,妇人翻案。如此一来,两人便可逍遥快活,还能分得一份死者的家产,环环相扣,这心计可谓是歹毒无比!”
有了足够的线索老儒瞬间就还原了整个案情,有如亲见。
方唐镜叹了一口气道:“当然,也不能排除一种可能,就是那妇人全不知情,只是恰好买了砒霜,又恰好死者喝醉,情人一时起意便毒杀了死者,事发之后,妇人一力担之,乃是想给情人一条活路……”
再怎么说,那妇人也是苦命女子,能有一分活路就手下留情一分,只惩办真凶便好。但自己说了不算,该怎么做还是要看王恕,方唐镜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案件破了,三人却殊无喜色,人世皆苦,每个人都在拼命的活着,都不容易。
“尽力吧,尽力给她一条活路,不偏不倚,世事岂能皆全,唯求不愧于心而已!”老儒叹息,他很少抓这些具体的事务,他所做的主要是大政方针之类的,接触底层的机会虽不少,却少有如此深刻。
最后一丝夕阳隐入山边,晚风吹拂,院落的竹叶萧萧作响,似叹息又似伤感,方唐镜脱口而出:
“衙斋卧听萧萧竹,
疑是人间疾苦声。
君恩必报忧黎庶,
一枝一叶总关情!
老叔,小侄无以待客,唯赠诗一首,莫嫌礼薄。”
方唐镜内心唏嘘,这首诗还是蛮配王恕的,不算白送。
老儒听到这诗,一扫刚才忧国忧民之色,两眼放光,端的好诗,若不是写给自己的定要高赞一声,好!
静,动,声,思,忧,情,层层递进,情景交融,通篇无一字高调,朴实无化间却悄然如春风化雨般感染人心,格局极高,乃是直指人心的上佳绝句!
老儒一时不知如何评价了,说好有自夸之嫌,说不好吧实在说不出口,正思忖间,那边老道已感慨道:“君恩必报忧黎庶,此乃为官之本,现今还有多少人能记得住……”
恰在这里,秀娘大包小包食材端了上来,“公子,火锅来了。”
随着秀娘进来的,还有一股吓煞人香的肉香气息,
秀娘得到交待,使出拿手的本事,一锅香喷喷的老鸡汤底瞬间就把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纵然二老早已无欲则刚,此时也难抵肚里造反一般的食欲……
唾沫竟发了疯一般的疯狂分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