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里还夹杂着女孩轻轻哼唱的一首小曲,温柔而婉转,象只溪边的鸟儿。
“这丫头也太容易相信人了,幸好进来的是我,要是是那些色鬼霪棍……”
当然,方唐镜的外衣也是摆在外面,方唐镜这才想起,之前街上人们指指点点,怕是也有自己未着外衣的缘故。
想到这里,方唐镜轻手轻脚拾起外衣,悄悄退向外间堂屋。
方唐镜刚转身还没来得及走出两步,外面的堂屋就响起了脚步声,听声音,是一群人。
一个女声传来:
“大哥,我这次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央了人来看这门亲事,人家白少爷不但有个当官的爹,还在城南有三处大铺子,虽说秀娘是过去做小,可人家出的聘礼可不低,你再看你这身子骨,侄女也十八的老姑娘了,再不张罗,等到你们父女在江泉那边的名声传到松江,秀儿就一辈子也别想嫁得出去了。”
应该是秀娘的姑姑。
“这事还得和秀娘商量,这些年苦了她了,须得让她自己拿主意才好。咳咳……”这是个男声,还带着病,应该就是秀娘他爹汪老秀才了吧。
“不会这么巧吧?”方唐镜此时的处境十分微妙尴尬,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来。
真就这么巧,一个半老徐娘四十岁上下的妇人吧啦吧啦地出现在方唐镜眼前。
“你……你们好。”方唐镜硬着头皮问好。
妇人怔住,跟在她身旁的老秀才怔住,跟在两人身后来相亲的白家几人怔住。
任谁在自己家里,看到一个手里拿着外衣,疑似是里面的衣服也是刚穿上陌生人,只要是有女儿的人家,都接受不了这个让人想都不敢想的现实。
妇人的嘴巴越张越大,手一松,手里的一盒点心掉在地上,里面的糕点滚得到处都是,喜得母鸡带着小鸡咯咯叫着扑腾过来。
“你是……窃贼?!”老秀才的颤音里带着恳求,他心里存着万一的微渺希望,宁愿方唐镜是个小偷。
然而他的美好希望立即破灭了。
因为那妇人已经眼尖无比的看到了秀娘挂在架子上的破烂衣服。
“采花贼……”她带着哭腔拿起被撕扯坏的衣服,红肿着眼不敢看长裙上沾染的血迹。
“畜生!牲口!兽禽!”
所有人的怒火瞬间沸腾到了顶点,方唐镜根本来不及辩解。
事实上,事实胜于雄辩,在失去理智的人群面前,辩解也没什么鸟用。
“打死这霪贼!”
人们已经抄起了一切能看到到的物件,包括但不限于烧火棍,木架,板凳,水瓢,粪叉……
方唐镜这个时候应该庆幸秀娘家里实在太穷,没一把象样的菜刀柴刀什么的,不然今天铁定会发生血案,不过纵然是这样,也未必能保得住一条小命。
他纵然智计百出,在这种情形下也只能闭目等死。
“别打脸啊……”方唐镜只来得及双手抱头,刚说一句话,就被愤怒的人群所湮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