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江泉昙溪“养病”的周县尊莫名其妙地连打了一串的喷嚏。
最近天气转好,春和日丽,最是适合悠闲地踏青散心,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气,放飞自我。
周县尊正高一脚低一脚的踩在草地上,破旧的官靴沾满了泥泞,口里气喘吁吁,满是惆怅,心情不要太糟糕。
小山坡下是一个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小山村,宁静而井然。
小山村距离昙溪镇四十五里,距离县城一百一十三里,已经到了县境的尽头,相当偏僻。
总算是到了,周县尊稍稍松了一口气。
从胡子拉渣的长随手里夺过水壶,胡乱喝了两口,步子有些踉跄的朝村子里走去。
这是最后一个藏身之处,想必府城里来的人再怎么神通广大,也要找上好几天吧?
至于几天之后会怎样……到时再说吧。
府城李府尊已经再三再四的派人敦促他,要就江泉县种种“荒唐行径”行文解释。
甚至要他亲自到府城解释。
若非他铁了心的厚着脸皮东躲西藏,此时已经被府城的来人们架到了府城。
但即便如此,他也躲不了多久了,能躲的地方都暴露了。
据说李知府大怒,扬言要上表弹劾,交且要亲自到江泉兴师问罪。
而方唐镜那边却是音信全无,实是令人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得紧。
当然,他并不知道,他的命运此时已经来到了人生最重的一个拐点。
实话实说,若是周县令得知方唐镜给他设计了一个奸佞的人设,当真是会羞愤而死的。
可命运就是这样,若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就只能听天由命,自求多福了。
朝堂上,诸多大人物还在就他的奏本在角力,不过,天平已倾向了他这边,曙光初现。
不得不说,方唐镜做的那些事,无一不是超出了朝堂衮衮诸公的认知范围。
也正因为如此,众位大人才一时之间感觉相当不适应,甚至不知该怎么判定好坏对错。
比如“楼花”这种史无前例之事,谁能预测后续会出现什么结果,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这种事情超出掌控范围的感觉,相当不好。
你要攻击一件事情,总得搞清楚他的利弊才能下手攻击吧。
否则搞不好不是攻击,反是为敌手歌功颂德了。
所谓知已知彼百战不殆就是这个意思了。
第七份奏折正在覃昌嘴里读出来。
这份奏折是解释如何运作“救灾扶贫基金会”,解决了持续发展的问题。
从牙行开始,控制水陆运输然后垄断生丝买卖,控制粮食价格,并且分配桑田种植面积,放手让其与荆襄地区等地做大宗生意,形成一个类似于“盐铁专营”的集团。
与朝廷的“盐铁专营”不同的是,这个集团的控制权并非由官府直接控制,而是由民间资本运作,官府只负责宏观方面的指导和服务,具体事宜则放手由集团自己经营。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集团是有钱庄经营性质的,可以放贷,扶持自己看好的行业和作坊,并且整个衙门的收支和月俸皆由其代管,存储和发放,赫然就是整个县的经济管家。
由于官府有股份,且有理事会理事名额,所以一切经营对于官府来说都是透明的,每年的经营规模,可以产生的税赋都是可以提前预测的。
县里可以根据经营的状况随时调整经济工作的重点和方向,并且给予相应项目一些优惠的扶持政策,能够更好地协调各地的劳动力状况,全面协调经济发展。
按照奏折里的叙述,今年的钱粮税赋实际皆可由“救灾扶贫基金会”一手包办,且还可以比往年提高三成。
最重要的是,可以通过商业活动加快生产经营,给予农业方面,尤其是受灾的地方全年免除税赋的“皇恩”。
无形之中,这又堵上了言官们用“与民争利”发难的借口,简直无处可以弹劾。
奏折上说的虽然纷繁复杂,却是形成一个环环相扣生气勃勃的经济体。
解决灾后安置这些都是小事,主要是井井有条地安排了生产,工作,办学,治理。
当真是硬生生将一个天变带来的危机转化成了发展的机遇。
关键的是这些都不是嘴炮,而是实实在在地将县里所有大宗的民生进项全都抓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