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诈之徒,阴险至极!
这是把一个小县城生生打造成十里秦淮河的花样……这样,真的好么?
众人挖空了心思寻思怎的才能绕过“皇恩”的名号打压此贼。
对了,这些钱从哪里出?
刚才众人还觉得二十万两是个天价,可跟这惊人的规划相比起来,又小儿科得不能再小儿科了。
钱呢?这是个硬核的问题!
总不能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只靠两片嘴唇瞎吹吧?
“臣觉得,如此靡费钱粮,只为了区区一个小县城,实乃误国误民之举……”
御史张允清出列,开始列举自己反对的理由。
成化皇帝没有出声,只轻轻摆了摆手,身边内侍会意,回道:
“张大人稍安勿躁,且听覃公公念完再作道理。”
接下来是第六份奏折,终于道出了这么做的底气所在。
县里利用“救灾扶贫基金会”手里的这些银子,如何买粮,如何借机购买整个松江府的生丝,如何平抑松江物价,如何组织运输,统筹全盘经济……
最总要的是,这货竟然将规划中的,还没有建成的,连影子都没有,八字没一撇的,画饼一般的新城的店铺,房屋,码头,各种各样的建筑已经卖出了一大半,美其名曰:楼花。
当然,大家也不是傻子,不是全款买的,大家都是先付了两成的“首付”,余下部份全部是由“救灾扶贫基金会”担保,边建边付,完成后连本带利全部付清。
众人听着这些似懂不懂的话,心乱如麻,这似乎又开了大明一个先例。
怎么形容呢,望梅止渴?画饼充饥?都不对。
人家望梅止渴画饼充饥好歹还有点东西看得见,现在倒好,纯粹就是张口就来,卖未来。
就是卖未来,卖官府的信用,不,不是官府而是那什么“救灾扶贫基金会”的信用。
可这些都是空口白牙的东西,那些江南土财主和傻叉士绅们偏偏就是信了!
这些人都是猪么?
完全搞不清楚需求与消费的百官集体蒙圈了,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只能一致认定,江南百姓实在太好忽悠,钱多人傻,不忽悠岂不要遭天打雷劈?
也算是这江泉县令走了撞天大运,这上哪说理去?
仅此一项,预计就可以得银五十万两,足够建成整个新城的三成有余。
众人又是一阵捶胸顿足,丧心病狂,丧心病狂啊!
五十万两银子,就只建一个新城的三成多一点,这是建县城还是建皇帝行宫?
所有人都在心里有一股吐血的冲动啊,北京城也不敢这么建的吧?
太祖当年建南京城也不敢这么奢侈吧?
接下来的奏折里所说的让诸人又是一阵愕然。
这五十万两银子的流通,又可带动周边诸如开采,烧砖,煤炭,饮食,运输,衣食住行等等相关产业,保守估计,可产生六七十万的产业效应。
这并非吹牛,看一看运河两边的城市就可以知道此言非虚。
江泉县令为此还自鸣得意地为之取名:“把饼做大之法”。
有了这把饼做大之法,便可使得人人皆有饼吃。
众人无言了,这什么拉动效应大家或多或少也知道一点,可真有这么牛叉么?这样一来,岂不是又一个小号的南京城,“金粉之地”?
这是典型的好大喜功吧?搏尽皇帝的眼球与欢心,真真是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
卑鄙可耻!士林之耻!百官之耻!
可还有更无耻的。
江泉县令奏折里说了:
“臣实有私心,拟建一雄城,彰显吾皇赫赫之文治武功,以垂天下万世,千秋万代供人仰慕,为天下县城之标杆,泽及子子孙孙以至无穷也!”
尼玛,这私心私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众人心里默默叹息。
什么叫好臣子,处处为皇帝着想,这才是好臣子的表率啊!
成化皇帝自己也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这些都不算什么,还有更无耻的。
这份奏折的后面,这位江泉县令竟然恬不知耻的说道:
“臣拟将县城东面之百丈石山重新规划,敬刻太祖皇帝以及吾皇之巨像于山巅,咸使海内皆闻,感受吾皇天恩,因而初拟名曰‘天恩山’,敬请圣裁。”
众清流莫不在心底里切齿大骂:此人绝对是千古奸佞!
万安及其一众奸党却是心头惶惶,抢饭碗的来了:真真百年难遇的宰相之才!
总之,不论清流浊流,众人都看出来了:
这江泉县令是瞅准了皇帝的痒点,拼了命的挠,怎么欢乐怎么来。
偷袭闷棍洒石灰,无所不用其极,突出的就是一个不讲武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