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嬢的,换了自己,为了夏小娘这般的可人儿,不要说小侯爷,就是老侯爷又如何,打了也就打了,我呸,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
人心如此,也就乐得见方唐镜耍起了无赖,甚至还有人暗暗叫好。
只有李大宗师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些人可能不知道,花魁绝不是空有好脸蛋好身材就能艳压群芳的,那得是实打实的在琴棋书画甚至是四书五经有所建树,才能脱颖而出的。
多才多艺的夏小娘子博学强记可是出了名的好!
果然,下一刻,夏小娘子就让所有人都失望了:
“自该如此,江小侯爷年方十九,身高七尺八,体态欣长,面白无须,椭圆脸,卧蚕眉,杏眼,肤白如玉……”
夏小娘子如数家珍般道来,任谁一听就知道是熟悉得紧的关系。
而且夏小娘子一边说,有书办拿着案卷展开在三位大人面前不停指指点点,显然是在对照案卷中记录的原告相貌。
“方唐镜,夏初睛所叙与报案记录完全吻合,你还有何话说?”李大宗师问道。
“有的!学生觉得,夏小娘子所言还不够准确。
如其方才所言,‘年方十九,身高七尺八……肤白如玉’。
如此之人,别的不说,此刻在场之中,至少可以找出数十人来。
所以学生想请小娘子再补充一些细节,说得更清楚一些。
比如当日小侯爷的穿了什么衣服,鞋子,佩戴什么帽子首饰,如此才能确定其人!”
嬢的,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不过众人都能理解方唐镜此时的心情,实在是相当不甘吧?怎么的都要最后挣扎一番!
“方唐镜,此乃公堂,不可因为你的纠缠不休而吹毛求疪!本府认为实无此必要!”这次是李知府说话了。
方唐镜恭敬地行礼回道:
“府尊大人,若不说得详细些,又岂知当日斗殴有多严重?
比如衣衫是否被撕破,上面是否有血迹?
鞋袜冠帽以及佩饰之物是否丢失?
学生当日可是被判罚一百五十余两银子赔偿,具体赔偿些什么,在此都要一一认证的。”
咦,方唐镜这话好象当真十分有道理的样子!
当然,这在律法上也是他的权利,总不能不让被告质疑吧?
而且赔了一百五十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别人对一对帐总没有问题吧?
实则大家都知道,方唐镜还是要在鸡蛋里挑骨头,就赌夏小娘子记不住这些细节。
由此可见,方唐镜不但有些赖皮,还有些无耻了!
嗯,打了小侯爷,无耻些也是情有可愿的。
人群之中发出善意的哄笑!
便是连徐鹏举和朱胖子两人眉开眼笑,心有戚戚焉。
方小兄弟果然是同道中人,有理便穷追猛打,无理便胡搅蛮缠。
李知府和李大宗师都有些无奈,这方唐镜是铁了心要把无赖无耻进行到底了。
他们几乎已经可以预见,只要夏小娘子有一个字说错,方唐镜便会如牛皮糖一般死缠着不放,这是讼棍惯常用的撒泼招数,方唐镜这厮果真难缠得紧。
若在平时,他们有一百种法子让这货闭口,但此时此地,却是不能不让人说话。
就在两人头痛的时候,夏小娘子轻轻开口道:
“不妨事的,小女子记得这些琐事的,方相公要听,说与他听便是。”
话里充满了自信。
夏小娘子当然有这个自信的底气。
她五岁开蒙,七岁就能将千字文,三字经倒背如流,十岁通读四书五经,十三岁通琴棋书画,记忆力和领悟力绝对冠绝同辈,可惜乃是女儿身,若是男儿,她此时说不定已是举人,进士。
此时方唐镜这些小儿科的伎俩又怎会瞒得过她的眼睛!
正好借此机会将这个心高气傲的“松江府第一秀才”打落到泥地里。
如此,才能让他乖乖地从了自己!
夏小娘子的声音实在是又甜又脆又软又糯,让人酥到了骨子里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去。
没有人能看到方唐镜眼底深处那一抹讥诮……
卿本佳人,奈何作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