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孩子都鼻青脸肿,家长都嚷嚷着回家要往死里揍,实则到了家就掏出一个鸡腿奖励,谁让自家孩子争气,打赢了呢!
几家欢喜几家愁。
有人欢喜有人忧。
李大宗师的一众亲随们之前十数双手伸出,正要将方唐镜从桌上拽下。
此时全都定格在了半空,在外人眼里,如同一尊尊欢呼的雕塑。
所有人的嘴巴都能塞进一头牛——太不敢置信了,地狱和天堂只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
所有人的眼睛里都弥漫着屈辱的泪水——都抓到衣角了,就差一个用力而已啊!
他们现在知道了,方唐镜根本就没想着玩什么擒贼先擒王,更没想过逃走。
方唐镜从头到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跑到这张桌子上揭露真相,就这么粗暴简单!
他成功的玩残了所有人!
看着方唐镜批着春光外泄的露背装一脸寂寞的仰望苍天,所有人都无语了!
尼玛的这还是人吗?
用自己的小命来开玩笑,这是正常人会做的事吗?
“啪”的一声脆响,那刀斩方唐镜的亲随狠狠扇出了一记耳光。
当然,他扇的是自己,五根手指印凸在脸上!
太扎心了!如果当时自己再快那么一点点!
“咚咚咚咚”四名组成刀阵的亲随捶胸顿足。
如同死了娘老子!他们当时只要再踏前半步!
“格格格格”,一阵骨骼的暴响发出,书办双手如托千斤重物,缓缓高举过头,成双手擎天之状。
“长生天啊!小人祖祖辈辈信奉您老人家,能不能打个商量,给俺们脱鲁忽察尔家族一个面子,开开眼!劈死这装毙犯,小的给你磕头了!”
书办匍匐在地,以头抢地,哐哐作响。
所有人里,只有莫师爷一言不发,整个人坐在地上,如同一条被抽了脊梁骨的狗子。
莫师爷不哭不笑,只是双目无神,毫无焦距地看着方唐镜的身影。
哀大莫过于心死。
象方唐镜这样的妖孽,他再提不起半点对抗的心情,而且畏惧莫名!
他知道,自己一辈子都别想着与这样的人齐肩,连望其顶背都是一种奢望。
另一位原告,陆掌柜虽然仍然是在“昏迷中”,眼角却是有哗哗浑浊的老泪,止都止不住的往下淌,片刻间就打湿了前胸!
悲伤逆流成河!
跟这样一个天才斗,阴招歪招茅招使尽,满肚子的坏水都泼了进去,仍然没有半分赢的可能。
没指望了,这辈子都没指望了,现在是时候想着怎么面对东主的怒火了,但愿还能有一条活路……吧?
已经挤进圈子里的徐鹏举和朱胖子两人,高兴得找不到北,笑得眼睛都合不拢了。
由于无法发泄心中的情绪,两人不自觉地搂抱在了一起,又喊又跳。
彼此的口水溅了对方一脸。
他俩最是清楚之前的凶险……
只要慢上半步,此刻站在桌上的就不是方唐镜本人,而是方唐镜本人的人头了!
两人跳了好一会,却又突然分开。
嫌弃地看了对方一眼,老子怎么会被一个大男人搂着那叫一个忘乎所以,呸!
李大宗师一脸铁青,额头青筋暴突,如蚯蚓一般蠕动起来,显示出了他内心无比的愤怒。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既然他方唐镜明知自己的字迹才是真品,为何不早作说明,分明就是在戏耍官府,戏耍朝廷,欺君罔上,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似乎,是你自己戏耍了自己吧?李知府无言地叹了一口气。
整个现场,可能唯一还保持几分清醒的就只有李知府了。
他虽然目睹了这一场跌宕起伏的闹剧,但说实在话,他只当是在看狗咬狗了。
因此倒还算得上旁观者清,于是出言提醒道:
“李大人,方唐镜之前确有说过那幅‘瑞祥妙云幅作品’是他所书,只是,只是……唉!”
深吸了一口气,李大宗师恢复了三分冷静,回想当时的情形,似乎,好象,方唐镜是有说过的!
把今日种种串联起来想,李大宗师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许多。
方唐镜实是有备而来!
再想到此子居然三番五次的逃脱自己设下的毒计,真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天才。
如此人物,即便是不能科举,也不可能埋没得了的,他日必是国之栋梁!
朝廷的栋梁,岂不就是宁王的劲敌!
此子越是有能耐,越是要尽早除之!
他现在还是无根之萍,无依无靠,白丁之身,无根无基,此时正是铲除的最佳时机。
假以时日,此子便会野蛮生长,迅速长成参天大树,再想除之,便难如登天了!
退一万步说,哪怕此子皈依了宁王,也是万万留不得的!
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要让此子消失在这个世间!
这个世上,有自己一个姜尚,诸葛亮式的人物就够了,不能再多一个,半个都不行。
李大宗师又深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精神焕发,重新振作了起来!
李大宗师面上带上了冰河解冻般的和醺春风,大声道:
“现在,我宣布,方唐镜,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