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大人,真相已然大白,事实明了,证据确凿,不知可有要补充的?”
在宣判之前,李大宗师循例问一问其余两位。
李知府看了看堂下泰然自若的方唐镜,又看了看面色古怪的刘指挥使,见两人没有一点争辩的意思,自然也就无可无不可的,便颔首道:“但凭李大人作主。”
刘指挥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问道:“不知李大人要如何判处?”
李大宗师不冷不热的回道:“自然是依法判决,尔只需做好弹压即可!”
这话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本官的判决很可能会令民众不满,你做好镇压的工作,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唯你是问!
刘指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若李大人依法断案,本官自是全力配合,可若李大人徇私枉法,就休怪本官不依了。”
对刘指挥这话,李大宗师嗤之以鼻,吓唬谁呢,当本官是吓大的么?
在本朝,除了洪武爷的开国时期,还没有武将敢对比自己低三级以内的文官说三道四的。
其余时候,就算是霸道如朱棣时期,武将也不敢在等级相差不大的文官面前放肆。
倒是时常有七品芝麻大的文官将三四品的武官训得屁滚尿流的。
“刘指挥,尔当谨言慎行,本官乃是御史,有纠察百官之责。”李大宗师毫不留情直接就怼了回去,风骨凛然。
李大宗师的官衔乃是“提学御史”,这“御史”二字可不是白叫的。
咱们大明朝的御史,位子虽不高,胆量却是出了名的大,上到皇帝,下到阁老部台,还没有咱们不敢与之放对的,正所谓“一封弹章动天下,青云直上坐高堂”是也。
说实在的,你刘指挥使算哪根葱,我堂堂四品的御史,弹劾你一个三品武官,说出去都掉了自己的价,平白抬高了你的格调,浪费笔墨,你真真是不够格啊。
刘指挥自小就混迹官场,又是世代相袭的武官,自然早就混出了二皮脸,对于李大宗师的厉颜疾色毫不在意,无赖地一笑道:“既如此,本官就洗那个眼睛以待了。”
这货肚子里的墨水实在有限,本想拽一句“拭目以待”,结果这词有些难,干脆说大白话了。
李大宗师早就推演过与刘指挥翻脸的种种预案,肚里起码还有二三十个方案对付这货,不料这货如此不经打,反倒是浪费了自己一番心思。
量刘指挥这草包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李大宗师一拍惊堂木,威严地扫过堂下众人。
长街内外,一片寂静,都在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大队的士兵刀枪出鞘,预防有人趁机作乱,空气一片肃杀。
李大宗师气沉丹田,大声开始宣判:
“现在对莫树有,陆不了诉方唐镜一案判决如下……”
“刁民方唐镜,饱读圣人之书,不思尽忠报效国家,反以自制之伪书,欲行以假乱真之事,行迹败露后恼羞成怒,遂纠集党羽,行作乱之实,打砸商家,暴劫财物,伤害人命,意图作乱为害,影响恶劣之至,其心实殊可诛,其行实无可赦,不严惩不足以戒来者,非重典不足以平民愤。”
“现查明,其犯有‘抢劫罪’‘煽动闹事罪’‘伤害罪’‘诈骗罪’‘伪证罪’‘暴力抗法罪’‘殴打官差罪’‘扰乱秩序罪’‘妖言惑众罪’,九项大罪。”
“按大明律法,数罪并罚,削其义民,尽抄家产,其罪当诛,其罪乃属于‘真犯死罪’之例,不可姑息,立即逮捕,即行斩立决,以正典刑!”
轰!!整条长街都瞬间沸腾起来,炸开了锅!
什么,真死刑罪?斩立决?!
我…草了,怎么可能是……真死刑罪?斩立决?!
所有人都难以接受!
原本众人以为最多小小惩罚一下,毕竟方相公之前的表现堪称优秀,体现出来的也是谦谦君子的气度,这样的人,就算是一时犯了错,也是无心之失吧?
因为你看看那狗一样的陆掌柜,表现的那叫一个招人恨,所有人都有一种撸起袖子上去揣上两脚的冲动。这样的人,教训教训也好,长长记性。
于是大家便想,方相公此时的局势虽劣,但三位大人又不瞎,肯定有挽回的余地。
所以当大家听到李大宗师居然能罗织出九大罪状,然后直接就来一个斩立决的时候,不啻如五雷轰顶,所有人都惊得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