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唐镜做到了,他一出现,就被李大宗师认了出来!
这小子竟然还没死?
很好,值此非常时期,竖子竟然敢来撞枪口,那便顺手除了这个隐患,让他再不用看明天的太阳!
李大宗师不动声色地使了一个眼色!身边一个幕僚立即冷声发话喝道:
“是你!方唐镜!好大的胆子,见了提学官大人竟敢不跪!”
方唐镜这个名字一出,顿时就引起了一阵小小的低声议论。
“方唐镜,这个名字有没有觉得好熟?”
“就是十六岁中府案首的那位,咱们‘松江府前第一秀才’!”
“哦,是他,前些天被革了功名的那个,我也记起来了!”
“哦,我道为何这名字这么熟了,他还真是敢作死啊,这下闹得提学官都出面了,想要恢复功名怕是终身无望了。”
“我倒关心另一事,怎么大宗师这么着急忙慌的最先就来了呢?平常这种事不都是随便派两个班头就处理了的,再严重点,不是还有咱们府尊呢,怎么会是大宗师最早来了?当真奇哉怪也!”
“你算是问对人了,我悄悄对你说啊,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也是听我三姨的表哥的大舅子说的,就是咱府里做户房书办的邱大官人一天酒后说的,这间‘快哉风雅集’背后的真正东家,其实就是提学官大人。”
“哦,明白了,我说呢!怪不得啊怪不得!”
呵斥方唐镜的那人獐头鼠目,名叫莫树有,正是李提学的心腹师爷。
他认得方唐镜,方唐镜自然也认得他,当日就是莫树有亲手经办了自己革除功名的具体细节事宜。
淡淡地拱了拱手,方唐镜平静地说道:
“好叫大人得知,这次松江地震,在下参与救灾赈济灾民,已获朝廷旌表为‘义民’,依律是不需要跪的!”
咸鱼还想翻身?莫树有狞笑道:
“既是义民,为何在这闹市里聚众闹事,打打杀杀,目无朝廷法度,莫非想图谋不轨么?”
图谋不轨?好大的帽子!
“莫大人该买两副猪脑补补了,脑子可是个好东西,以形补形嘛!”方唐镜悠悠叹息。
嗯,缺什么补什么,这话没毛病,所有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严肃的现场气氛一扫而光。
当然,方唐镜这种作死的精神也是让人又敬又佩又捏着一把汗的。
人群中又响起了无数的窃窃私语。
“我去,这方唐镜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当着提学官的面这么说话,厉害!”
“他是死猪不怕滚水烫,反正白身一个,先骂了再说!”
“去,说得轻巧,换了你是白身,你敢骂官?”
“这……实话这说,不敢,怕是还没说话,脚都软了。”
莫树有顿时脸都绿了,以近乎咆哮的语气道:
“广庭大众,你竟敢侮辱朝廷大员,该当何罪?”
众衙役不怀好意的盯了过来,水火棍猛地顿地,发出咚咚的沉闷响声,震得人心口发慌。
朝廷威仪凛然不可侵犯!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场面再度变得肃杀。
便是堂里密切关注的一干众人也是莫名其妙,不是说大宗师心向咱们读书人么,怎的一上来就如此严苛,这分明就是鸡蛋里挑骨头的节奏啊!
好在方兄弟不卑不亢,若是换了自己,大抵已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