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唐镜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原本期待满满的文会一下就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连清明上河图此时在他们眼里都失去了味道。
原本还极为看好的“鲍参军舞鹤图”竟然比不上人家闭着眼睛写出来的东西。
是自己水平太次还是这个文会太烂?
怪自己咯?当然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一干纨绔生于钟鸣鼎食之家,学问不敢说,眼光见识什么的自信还是比常人要高出太多,心气也高,绝不会认为是自己不肖的。
那就只能是这个文会太烂,凭什么不烂?太多假货连掌柜的自己都不认识,也好意思拿出来考校别人,我呸!这不是挂羊头卖狗肉是什么?
所谓爱屋及乌,恨屋也是及乌的。
“依我看,这以文会友也没什么好玩的,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废品,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我呸,白耽误了爷好多天功夫。”
想想自己一群人放弃了醉生梦死的秦淮河日常,巴巴的跑来这劳什子的“快哉风”附庸风雅,还一连停留了十多天,关键是什么狗屁的收获没有,名声捞不到半分,当真亏得紧啊!
更重要的是,若不是这小兄弟今天识破了这“快哉风”的龌龊,自己只不定还在这里消耗脑子呢!
想想就有些恼了!
“什么玩意,公然摆一幅假字来羞辱我们,你们‘快哉风’是何居心?”
“废什么话!再不把真品供上去,信不信爷拆了你这破店!”
“各位兄弟,我现在特别的怀疑,这家破店搞不好自己都弄不清楚真品赝品,还敢玩什么以文会友,这不是欺世盗名吗?真当爷们好糊弄啊?”
偏偏这时方唐镜又开口了,他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道:
“诸位兄台可知,小弟一介乡下穷小子,为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今天来这‘快哉风’?”
平来很平常的一次偶遇,到了方唐镜口里就成了别有用心的强势插入。
“不知啊!”众人是确实不知。
“我之前还在街头吃早餐,就是那家叫‘包不同’的早餐铺,听到有人说什么‘快哉风可是个好地方,钱多人傻速来’,该不会说的就是你们吧?”
钱多人傻速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众人一下子就炸锅了。
“我…靠,老子看着很傻吗?”
“这家店自己都真假不分,还玩什么以文会友,信不信爷让你们掌柜的把这些假货都吃下去!”
“唉呀,徐兄这主意妙极,赶紧让你们掌柜出来吃东西了,不然,哼哼!老子要他吃翔!”
“对了,还未请教小兄弟尊姓大名,家学何处?”朱胖子和徐鹏举先后记起了这事。
“不敢,小弟方唐镜,一介白丁之身,惭愧之极!”
方唐镜不用“在下”“学生”的称喟,而是用“小弟”二字,自然就是表示出了亲近之意。
经过之前的“并肩战斗”,众人已经把他看作自己人,再说什么“在下”“学生”反显得生疏了。
“什么!方老弟是白丁,那我们岂不是连白丁都不如?不可能!”朱胖子惊了,徐鹏举惊了,所有人都惊得合不拢嘴,完全不敢置信!
“众位哥哥可不能这么说,其实呢,其实……”方唐镜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过了一会才道:
“小弟原先也是有秀才功名的,不过,不过前些天被革掉了……唉,不说也罢,长夜难明啊!天太黑了……”
哦,原来如此,众人这才好受了一些,若真是被一介白丁比下去,自己颜面何存?
这里面可不只是一群南京来的纨绔,还是有几名本地士子作陪的,此时听到方唐镜的大名,遽然动容,失声道:
“你就是咱们‘松江府第一秀才’,果然名下无虚,才气纵横,失敬,失敬,佩服佩服!”
南京来的纨绔们精神一振,难怪,难怪,松江府第一秀才,果然是有料的!
正所谓,不是自己不行,而是敌军太强!
当此之时,方唐镜拔得越高,才越显得他们并非那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