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有轻于鸿毛,亦有重于泰山,之前以为尔等乃是屑小,自然要避免无谓的牺牲,留着有用之身为天下苍生作有用之事。现在知道尔等乃是为祸天下的西厂,在下便要自反而缩,面斥汪直之非,虽死亦无惧耳!”
这毙格,绝对满分啊!
“厂公岂是你想见就见的,有事跟我谈也一样!”有求于人,对于一些无理的要求便不能太当真,对方唐镜的装毙行为,小婢女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方唐镜找回了面子,也不敢太过蹬鼻子上脸,万一当真惹毛对方就不好了,于是问道:
“请问两位与汪公公是何关系?”
两女对视一眼,这回是那假刘二小姐回答道:
“汪公此刻正在松江府,我们小姐是提督东厂汪公的妹妹汪芷!。”
“啥!你是汪直的妹妹?”方唐镜看着小婢女,有些震惊。
在史料里,汪直的记载一直很模糊,关于他的身世一笔代过,只说他是成化三年时,官军大破造反的广西大藤峡瑶人时俘虏的幼童,也就五六岁的孩童。
以此计算,成化十三年,汪直担任西厂厂公时不过十五六岁。
史料并没有提到过他还有一个妹妹,不过若汪直还有家人的话,以他此时的滔天权势,找到了也并不是让人很奇怪的一件事情。
见到方唐镜狐疑的眼神,小婢女递上一块金属令牌。
令牌大小如成人两指宽,呈银底淡朱色,这层淡朱色也是一种防伪手段,不知掺进了什么材质熔炼,如同抹上一层淡淡血光。
令牌整体呈飞鱼的形状,上面镌刻着“西缉事厂”四个字,而在背面则是一个的黑色的,看起来冷酷如铁的“督”字。
方唐镜知道,这个“督”字代表了西厂最高级别的令牌,通常由厂公亲佩,对外也称“督公”,临事颁发,用完即收。
现在小婢女拿出这块令牌,说明是汪直亲近的人,那么,她这个“汪直妹妹”的身份应该可信。
方唐镜舒了一口气,心里那股腻歪一下消失,还好,面前这两人是货真价实的女子,不是死太监阴阳擦。
“好吧,在下想跟两位谈的,乃是关于如何平息地震带来的不利影响,当然,两位就当是一个双赢协议可好?”
双赢?这倒是第一次听到的新词,也很好理解,不过小婢女还是看不上方唐镜的虚伪,冷笑道:“你直说做一个交易就好,何必拐弯抹角。”
呃,这个,你不要这么耿直好不好,这是我们大明文人的行事方式。
方唐镜摇头道:“其兴也勃,其亡也速,似你们这般不懂变通之道,一昧的粗暴蛮干,实是过刚易折啊,去年皇上曾解散西厂,还不能让你们引以为戒吗?当慎之戒之才能走得更长远!”
这番话,也算是方唐镜的真心话。
历史上,成化朝的西厂仅仅成立五年多便被裁撤,汪直生死不明,就是这个道理。
方唐镜并不是同情这个恐怖组织,实际上,方唐镜曾专门研究过西厂。
西厂除了一开始时在朝堂上搅起一片腥风血雨之外,之后却并没有如传言那般为祸天下。
相反,汪直在这五年里,倒是颇做了些有利天下的大事,比起锦衣卫和东厂,算是好得太多,之所以名声一直很差,跟他们肆无忌惮的行事方式有很大关系。
此时的大明有五大弊政:锦衣卫,东厂,西厂,传奉官,皇庄。
相比之下,西厂虽然嚣张跋扈,但却能制约其余数害,数害相衡取其轻,倒不如让西厂保留得更久一些。
“你这话好没道理,人善被人欺,猪善被人吃,我等就算不惹那些文官,难道他们就会善罢干休?”小婢女昂头,一副我比你懂的样子。
“当然不会。”方唐镜耸耸肩,无所谓的道:
“但你若能任何时候都保持微笑,起码会让你看起来,像个不好惹的失心疯。别人准备不善罢干休的时候,总会掂量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