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捕头是最容易制服的一个,他混到这个位置也是经过激烈拼杀的,可谓有苦自知.
好不容易才混到这个位置,可不敢象那些小年轻一般意气用事,说不干就不不干,若是因为什么破事就被开革,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身后可有一大家子老小要养呢!
此时一听方师爷开口就是三倍的涨薪,王捕头堂堂八尺,大腿比方唐镜的腰还要粗的大汉,脚一下变得软了吧唧的,数次都险些跪了!
三,三倍啊!这绝对是他人生中经历过的最大暴击!
那些灰色收入固然有时不止这个数,可那些不过是偶尔才有的,这可是实打实每个月都能到手的月俸啊。
若是别人说这话,王捕头想都不想就一记大耳光扇过去,顺带鄙夷的吐一口浓痰到对方脸上,“呸!也不怕大风闪了舌头!”。
可方师爷说这话,他半点不带怀疑,开什么玩笑,人家可是动动嘴皮,小十万两银子就到手的狠角色。
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白花银。”,可见就连知府大老爷要赚十万两也要三年,可人家方师爷呢?三个时辰都不用吧?
这还是人么?简直就是神人!神人的话岂容怀疑!
想到这里,王捕头又感慨读书真他嬢的好,自己祖宗八辈都是泥腿子,可再不敢这样下去了,得让儿子读书,读书啊!
大儿子年纪都十五了,已经是做事的年龄,读书这条路算是废了。
可二儿子十一岁,还是能挽救一下的,就算不能中秀才,只要能识文断字,做点生意也能小有出息不是?
最有希望的就是小儿子了,才六岁,看着也算机灵,希望是个读书种子吧!
可两个儿子读书,这又是一笔不菲的费用,若只靠以前那点月俸,就算加上灰色收入,供一个孩子读书还能有点富裕,可两个孩子一起读书,就有点捉襟见肘,再难维持体面了。
现在若一下能涨两三倍的月俸,那就完全不是问题。不但不是问题,还能有一半节余。
每年省下来的银子还能买上几亩地,几年十几年下来,到了干不动的时候,也不用发愁后路,当个小地主什么的完全不是梦。
而且弟兄们也涨了月俸,大家伙的生活就有奔头了,勒紧裤腰带干上几年,也能攒下几亩良田,一家老小的生活也算是解决了。
王捕头浮想联翩,竟然有一种流泪的冲动,方小师爷,太他嬢的会忽悠人了,简直就是忽悠到了心坎里去了!可是忽悠好啊,自己怎么都不愿意从这忽悠里清醒过来呢!
这边的王捕头脸上神情变幻,如同着了魔怔,四周的皂隶们神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今天他们也是被震得七荤八素的,看着方大师爷的眼神就跟看庙里的财神爷一样。
心里都想着今儿回家要不就把祖宗牌位换了?供上这位小祖宗可能更实惠一些吧。
他们还不知道方师爷正准备推行的“高薪养廉”计划,不过看着五大三粗的王捕头小狗似的跟在方师爷身边晃来晃去,对他死去的亲爹都没这么贴心过,大家伙都觉得有门。
王捕头什么人?眼睛长在额头上,四邻八乡都是横着走,江泉的地皮无赖在他面前就跟小猫似的,拳脚功夫号称江泉地面最能打的横人,坐镇江泉班头十五年头把交椅不易位的主。
这样的人,天然就有几分傲气的,可看他现在的样,若不是完完全全的佩服小师爷,又怎么会不顾气节的鞍前马后呢。
当然,大家也是很理解的,为了讨要好处,该低头时就低头,都是为了弟兄们嘛,今天方师爷做成这泼天的买卖,老大讨点赏钱岂不是天公地道?
老大就是老大,武能打,文能装,果然能屈能伸,文武双全。
气节火候这一块还能拿捏得死死的,既讨要了赏钱,又能不卑不亢保全了脸面,不愧是大家伙的楷模,学习的榜样,指路的明灯……
随即他们又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他们最最敬仰的总班头,这个昂藏八尺的大汉,突然噗通一声就对着方小师爷跪了……
王捕头声音哽咽:“师爷,俺是个粗人,不懂得说什么好听的话,今后俺这条命就是你的了,刀山火海,皱一皱眉头,我祖宗十八代就不得安生!”